8. 哭包(第1/1 页)
勾了出来,大哥笑道:“你们这狗鼻子,一个比一个灵。今年自家种的红薯。就是我娘手艺不行,皮有点焦了,但里面贼甜。”
“好吃好吃。”老苗皮厚,不怕烫地一咬一大口,张着嘴散热说,“好久没吃烤红薯了。”
“慢点,小口吃,没人跟你抢。”花姨把昭然学老苗张得老大的下巴给摁回去,“老苗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你们冷点再吃。”
“哎!”老苗忽然大叫一声,嘴巴因为闭不上,橘红色红薯喷了花姨一脸。
她右手拳头捏得作响,在要发作前,听见轻微一声抽泣,忙转过头来。闻启倔强的脸已经转开了。
这红薯太丑了,就像大哥嫌弃的那样。
他自然想起自家老爹的奇异审美,每回都不忍直视。
现在却没人笑呵呵地对他说:“你懂个屁,老子这叫喜庆。”
一辈子在军营里打打杀杀的老闻,风餐露宿,随便和暂时性简陋的日子过久了,总是想把这个家弄得要多复杂有多复杂。
像是他们会一辈子住在这里一样。
闻启这些天隐藏的心情此时瞬间像是被红薯烫开了条口子,不受控制地流露出来,一泻千里。
旁边几人一点声音没有,他知道此时如果转过身去,这张哭花了脸准能被当做藩国进贡的礼物,被挨着挨着感叹一遍。
“靠。”他把手缩进袖口,随意抹了把脸,说出口的话不可避免带着鼻音,“这红薯也太好吃了。”
一沉沉默后。
一群人在寒风里傻乐了半天。
“是啊是啊,我都感动哭了。”
“呜呜呜,太好吃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也没人欠揍地去追问他“你怎么又哭了闻启?”
在彼此的界限外面小心地呵护对方。
天快擦黑的时候,昭然和闻启把大哥送了回去,顺便难得出去逛一逛。
“闻启,”大哥随手折了根茅草,在手里编弄,“有什么事别憋着,想来找我的话,我随时在这儿。听到没有?”
“嗯……哥。”闻启喊了他一声,瞅了眼蹲在河边观察小鱼的昭然,犹豫了下,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句。
“你确定?”大哥有些意外,转头看了眼昭然,“那妹妹怎么办?”
“不是还有花姨和老苗嘛。”
闻启掂了掂手里一块扁平的石头,向后跨一步,半俯下身,轻轻比划了下,侧身丢进河里。
石头在河面跳了五个涟漪,于河中心垂直沉了下去。
落日和今天的红薯一个色,在河流的尽头沉下半截,却映得整条河都是鱼鳞光。
如同它的名字,太阳河,像一条盘旋在这片土地的金龙,耀耀生辉。
“然宝!”闻启一把捞起昭然,往岸边带带,“衣服都沾湿了不冷啊?走,回家了。”
“哥,我也想打水漂。”昭然把自己当成一个秤砣,扥住他。
“下回,今天天都快黑了。”闻启一手牵着昭然,另一只手挥了挥,头也没回地说,“走了啊哥!”
昭然学他的样子,嘴角也斜斜挂着半根从闻启嘴里抢来的竹心,对大哥招了招手。“走了啊姐!”
大哥看着两人的背影笑道:“诶好!”
落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却一直牵着彼此。
他们朝着太阳走去,在他们年轻的身上,好像每时每刻都是朝阳。
但当跃动的星辰布在身后时,昭然忽然停住脚步。
她在街上看见了许久未见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