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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四周,如雅会意,把猫递给我,低声道:“姐姐,韦氏私库之财不急着动。采买大米,还有一千匹苎麻布,花了零头而已。皇上既给了你,就是相信你能妥善的用它。”
“你母亲谢夫人常说:女人必须有自己的钱。还好有你帮我管理……”我笑着瞅猫眼,一金一银,煞是可爱。可小猫急着往我手臂里钻,大约是闻到血腥味儿。如雅跟着猫瞧见我的袖管里,吸了一口气:“……姐姐,这又何苦来?咱们南朝的公主远嫁他乡,还需要通过这来得北人之心?”
“不,如雅,这次发愿是我真心想的。人心又不会因为一卷写经得来。北朝人远比我们南朝人要实际的多。你看这里贵介公子,人人爱好刀剑打猎,在我南朝,公子们都在赏花作诗。你这猫听说在南国会价高千金呢。可北国人只肯千金买马。”
如雅替猫搔头,叹息说:“这小猫断奶时,母猫就死了。因此元六送了来,我收了。哎,我要见我母亲,说不定要等南北统一时了。南弱北强,但北朝非是汉族,传国玉玺又在南方。南朝的人心又怎么收服呢?姐姐当了皇后,对皇上也是有利的吧?”
我一听传国玉玺,便故意捉着小猫的耳朵,转开话题:“重阳节宴会,我拟定的单子你看了?”
如雅笑如满月:“只管交给我办。姐姐明日去兰若寺参拜,真要穿苎麻布做的衣裳吗?”我微笑默认,如雅晃着头,拿出腰带里的筹码计算了一会儿:“哈哈。恐怕你一穿,这布立刻就会涨价了。”
如雅之音色,伴着檐铁叮咚,十分悦耳,让我想起江南的雨滴。
兰若寺号称“花之寺”,我也定要看尽长安之花。
……
次日,长安晴空无一丝纤云。通向兰若寺的路上,万人空巷。
元天寰在一场盛大的仪式中,将我推向了长安,推向了他的臣民。
若他事先告诉我会是如此隆重,我可能还会有些微茫然。
但是他没有。于是面对我从未见过的壮观场面,
我血液里皇女的冷漠,木然,就极其自然的遮挡在我和北朝人中间,成为我天然的屏障。
在热情的欢呼和虔诚的诵经声中,我的四驾马车在天子的驰道上前行,
年老的皇叔中山王,年轻的七王爷元旭宗,分别在我的马车左右骑马随行。
我好像看到了海市蜃楼,亦真亦幻。钱币和花雨,被仪仗抛向四周。
每张面孔都是兴奋的,陌生的,各种头发肤色,各种眸子的色彩,在阳光下交相辉映,
长安是胡族混血的城市,海纳百川的接受着所有的民族,
元氏王朝的混血,令南朝望而生畏,却令更多新鲜的血液涌向他们的都城。
在我敞开的车帘内,十二色缨络暧昧胶合着车前的黄金,珍珠,玉石,贝壳,
给我如初雪般的白衣投上花瓣一般的彩影,我的眸子望向任何地方,都似是金黄色的一圈。
难道人们看见的我,有着黄金的瞳仁?
他们纷纷对我下拜,还有人欣喜的合掌,好像看见了天神一般。
我庄严的坐着,不免悲哀:当人们都以为我是神的时候,我更意识到我是一个凡人。
我自私,胆怯,我不愿为了江山,男人,皇后名位,牺牲我自己的生命和自尊,
我是为了我自己的生命和自尊,才选择了皇后位。
虽然我还不是一个天神般男人的皇后,但他已经通过整个长安向我示威,
当我意识到这点,我就更显得冷漠和木然,但冷漠,也被人们以为是天神的特征。
天神无情,他们只用自己的意志支配凡间。
骆驼旁出现酩酊大醉的青年男子,他隔着老远对着我喊了些“胡话”,
没有人翻译给我听,但我可以从侍从们的脸色看出来。
他们要擒拿他,但我挥手宽恕了他。宽恕别人,是我正在学习的最高智慧之一。
我甚至有些感激他,因为他是唯一把我当成十五岁的普通少女的男人。
孩子们在唱童谣,还是那一段:
“黄河浪,东海潮,凤鸣俅,中宫笑。慧眼识得真龙面,得天下者得皇后。”
我真的微微一笑,人们更是看到了奇景,热情得能把已经消失的夏天重唤回来。
无数的人在叫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忽然发现,这首童谣,实际上赞美的并非皇后,而是那取得天下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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