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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完全不能理解之后我做了什么。我极少失控,有记忆的上一次已事隔十余年。但除了失控二字,我无法解释我自己的所为,甚至无法接受我自己无缘由的各种失心疯行为。决不能容忍,我默默道。
空祈因。我咀嚼名字,被苦得一口吐出来。
他仰天躺在地上,昏过去,胸膛还在起伏。白发垂到地毯上,与织物绞在一起,露出青白相间的颈上几道艳色掐痕。衣襟未掩,自肩向下,青紫连缀成片,指印与划痕相交。
他反抗了吗?我不记得了。被迷了心魇住的刹那我无力控制举止。
我手上有零星散着已凝将凝的血,披着由袖至指尖,恰欺血梅朵朵。地毯的浅色部分也沾了血,还有些别的液体。混合肢体的香气,铁味,腥味,以及白梅的冷香。他的身上有浅淡绿萼白梅的香气,却不在表层。血里,或者肉里的气息。
我试着将手指放进唇间一抿。曾经饮血的记忆浮上来,我能肯定,血的味道和我喝过的某一种血近乎一致。出乎意料的——滋味。
令我微醺。熟悉而陌生的坠感。
令人喜爱的、离不开的美味。
不……缓过神来,我起身推门,唤人。“召内医正。”
“是。”闲露楼外,多得是守卫,虽然连我自己都能确定守卫毫无必要。
算了吗。
我已不想再回想,头痛得快撕裂。
走到半途,遇上抱着大摞书卷的明越流。六皇子低头小步而行,根本不顾周遭,直到被我拦下。“儿臣叩见父皇。”他放下书行礼,头低得更低。
算了。径直走开,我不欲说任何话。
明越流在我擦过他的瞬间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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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乐妃和新晋的松妃的寝宫轮流宿了十日,为消除那股如影随形罂粟般迷醉人心的白梅香。松妃一族正在朝中得势,乐妃一族树大根深,宠爱是有理由的。
我再一次从乐妃寝宫走出,回到御书房,天将晚。入得三月,北方已有春信,南方却雪未消,实是怪事。从元月始,霜雪便出乎往年得多,许久不见雪的南方多处雪灾,为救援劳动了满朝文武。朝中传言遇邪天谴等事,一概严厉打压,不过寻常天灾,惊慌作甚。
翻了翻奏折,瞟见最下压着封茶皮本。我抽出,打开。
我父皇雍熙帝是个笃信占星术的固执狂,除了占星,他不信其它预兆。我十六岁时父皇禅位与我,更是久住钦天监,与最低级的占星师为伍。茶色是父皇特许钦天监直言进上奏折的用色,而唯一被准许使用此色奏折上书的人,是父皇最为信任的简大师。此人在父皇在世时几次预言颇中父皇胃口而大获宠幸,父皇驾崩后几乎消停了,我还从未见过他的直接上书。
奏折上区区十五字。
“神子已移入紫微,明灭不显,十年得光。”
我本想随手一扔,手却定住。
凝滞。
奏折脱手而坠,砸入火盆里。
三重·寒朝·明越流
我有记忆的开始,是在昏暗得看不着边际的房间。没有帷帐和支架的床板上坐着我的母妃,她轻声告诉我,她名叫刘雾穗,而我叫明越流。
母妃曾经一度受宠,基于我的外祖父之兄升任广南节度使,在南方权倾一时。然而很快,舅公被揭发越权犯上的种种罪行,证据确凿,连带一族被处死或流放。外祖父母和几位舅舅被发配往北疆开矿,只有母妃蒙父皇特赦,仅是剥夺妃位、打入冷宫而已。
母妃出身武家,识字会点招数,懂得些圆转道理,却难为皇子师。育我十年,我竟只学得微末本领,出外自称皇子,不知可给多少人笑话。母妃也知愧对于我,每每抱我在膝上透窗外往,仰视冷宫外桦松垒泥堆叠而成的墙。
走虫飞萤,因冷凄凉。我听到别的打入冷宫的妃嫔的痴语、哀号和悲泣声,间间断断,不同的人,不同的时间。我和母妃所住的居室在西,可观落日,见不到黎明的璀璨。我习惯于在凄厉的背景音中入睡,母亲抱着我睡在仅有的一张木板床上,绞着陈旧而整洁的床单盖被。母亲一开始还捂着我的耳朵生怕我睡不着,我伸手将她枯瘦的手扳下来。
没事的,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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