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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的,那贼囚根子滑脚倒甚利索,三转两转,便没了影踪,反弄得我跌了一跤,还险些儿被他那匕首掷着。”马荣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只觉唇吻间撕裂般疼。
“春云姑娘,我先送你回清风庵吧。”
春云点了点头,依偎了马荣慢慢回转清风庵。到了庵里,见宝月的云房寂静无声,仍无灯火,遂放心走回自己的屋子。
马荣重新又回到紫光寺山门外,打了个唿哨,却不见方景行前来,心想那小厮果然也遇了害。遂一步步摸进树林深处寻找。踅过一株硕大的罗汉松,马荣突然一脚踩空,身子趑趄倒地。忍不住破口要骂,只觉唇舌疼痛,哈哈一下也不吱声了。待要站起,睁大眼一看,忽吓得头毛倒竖。
身旁两步,正滚动着一颗血污满面的人头!——原来他摔倒时身子撞着了那颗人头,致使滚动。踩空处原来是新掘的一个浅坑,依着情势,像是有人刚从泥中将人头挖出。
马荣大胆细看了那人头。——谢天谢地,不是方景行的。那么,这人头应是杨茂德了!
“杨茂德的头却原来埋藏在这儿,叫我们好找。但凶手为何又想着将它掘出?”马荣禁不住疑云满怀,遂四下细看起来。果然前面不远处,约十来步外正躺着一个人,还在微微呻吟哩。
方景行昏迷未醒,他的护甲裂了一道口,里外血渍一片。凶手显然是乘其不备,用匕首将其刺伤。马荣只得又赶回清风庵请宝月、春云先行救护,自己则立即下山回衙门去禀报狄公。
马荣将他在清风庵紫光寺的一番苦斗说完时,狄公露出喜悦,称赞了他一番。——案情看来有了转机,但马荣吃苦委实不小。
方景行在宝月、春云的抢救下终于苏醒过来。据他说,他在巡查时,偶尔听见林中有掘土声音,待走近一看,却见新挖的土坑边有一颗人头。他正要回身便遭袭击,险些儿丧了性
命。
狄公沉吟半晌,道:“这凶手为何如此迫不及待?两三天里便杀了沈三、杨茂德,又袭击了方景行,勒死另一名衙卒,马荣你自己也险些吃他暗算。——这急不可耐的举止,端的可疑。”
马荣摇了摇头,洪参军瘦削的老脸上露出忧郁的神色。
狄公继续说道:“凶手既是携来了带铁钩藜的绳梯,想来那金锭藏匿在高处,需要登攀绳梯才能取拿。目下我们知道至少有三停人在暗中搜寻这宗金锭。一是那个杀人的元凶。二是沈三和杨茂德,他两个显然是闻得密信,中途插手的。三是觊觎这笔财物多时的‘和尚’。——这三停人马你争我夺之间又卷入一个神秘的幽魂进来。这个幽魂更令人启疑,头里我只是当作愚夫愚妇的胡乱编撰,并不坐实。那天马荣你自己尚不敢断定究竟看清楚了没有,可今夜你十二分咬定这个幽魂的存在,有形有影,确确凿凿,并且似乎也卷入谋图你性命的罪孽。——如今我们当先要弄清那幽魂的身分来历,详细侦查,切不可再虚妄自欺,视若不见。”
马荣沮丧地听完狄公这一番话语,慢慢说道:“老爷,不过我对这幽灵还有点疑心,她究竟是暗中帮助我还是刻意加害我,我委实不敢断定。昨夜可以说是她指引我发见那口古井,又可以理解是引诱我跳入古井中,让凶手掷以巨石,害我性命。同样,今夜之事,可以认作是唆使我穿过那行将崩坍的月洞门,也可以这么判断,当她发现我濒临危急时突然令我止步,她当时的举动姿态真是十分可怕,我正是受了她那奇异举止的惊吓才蓦地止步不前的——这样说来又是她暗中救我一命了。”
狄公道:“如今你可以断定那幽魂是个穿白长裙,几乎浑身缟素的颀长女子,不是什么幽灵鬼魂。她有血有肉,有形有影,并且积虑处心在人事周折上行为。姑且不论她是助你还是害你,她常在这紫光寺花园中出没,不能不令我感到诧异。从这几日案情判来,她决非与劫夺黄金毫无干系的局外人。——马荣,明日一早你再去清风庵看看方景行的伤势病情,早膳后我们在这里聚会定决策。——凶手正在绝望挣扎,疯狂杀人,看来时辰紧迫,藏金就要出露。我们决不可再被他牵着鼻子疲于奔命了。
…
第十八章
半夜一阵暴雨,后衙荷花池被洗涤得纤尘不沾。凌晨空气澄鲜,荷香四溢,芙蓉袅袅迎风,莲叶团团如盖。狄公独个吟赏半晌才回内衙去进早膳。
洪亮、马荣早在内衙等候。乘狄公进早膳时,马荣禀告道,他一早便去了清风庵,方景行伤势已好转,据宝月道,再过十日半月即可痊愈。
狄公道:“昨夜我已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