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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分钟的话,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她都在伤心地哭。她哭着说:“老丁可是个好人呀!她受了那么大的冤屈,她不哭,还一个劲地劝我。”谢桂琴老太太的父亲,是抗联第五军的战士,在她13岁时就牺牲了。不知哪来的“材料”,说她“带枪投敌”,抗联的八女投江,就是由于她的“出卖”。老太太哭着说:“老丁替我一算年龄,那时还是个孩子,哪来的‘带枪投敌’。老丁劝我:你这是一桩冤案,可以查清的,一定要相信党。春节前一天,要放我回家,老丁忙着替我收拾行李,我看着老丁,我哭了。老丁问我:放你回家过团圆节,是喜事,哭什么呢?老丁这一说,我哭得更伤心了,我说:我回家了,不就剩下你一个人了吗?老丁听我这话,也半晌不说话了。”停了停,谢老太太带着一股高兴劲对我说:“我不识字,造反派要我交代,都是老丁替我写材料。有一天老丁正趴在桌上写,一个造反派走进来,对着老丁大喝一声:丁玲老趴在桌上写什么,站起来请罪。”讲到这里,老太太笑了。她说:“我见老丁从凳上站起来,低着头请罪:‘丁玲有罪,丁玲该死,丁玲死了喂鸡,鸡吃了也拉稀。’那个造反派没听清楚,又吼叫着说:再说一遍!丁玲照原话又念了一遍。造反派听了,气呼呼地说:‘讲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一转身,走了。”
谢老太太接着说:“我当时也忍不住要笑,这老丁不管什么随口都能编出来。”我们笑后,再一回味,丁玲的这几句“请罪词”,不就是对造反派最辛辣的讽刺吗?
重访宝泉岭的丁玲,同陈明一起,沿着他们当年住过的那排拉哈辫子墙垒成的“六十户”泥草房,探寻旧日的踪迹。泥草房塌了,“六十户”前的泥土路已经杂草丛生,大多数家属都搬进了新居。丁玲正走着,从一座旧房的瓜棚了,走出一位60多岁的老太太,这老太太一眼就认出了老丁,连声说:“这不是老丁吗?”丁玲也赶忙迎上前去,双手握着老太太的手说:“这不是刘大嫂吗?”
“十多年了,你还记得我?”
“我哪能忘哩,咱们是邻居呀!”
“你看我这十来年,牙都掉光了。”
丁玲扶着老太太,亲切地问:“你那腰痛病好了些吗?你的那个孩子现在怎么样?怎么没盖新房,还住在这里?”
丁玲重访北大荒,在普阳、宝泉岭、汤原这些她曾日夜怀念的地方,留下了她的欢笑,留下了她对北大荒人的感激之情。她离开北大荒时,农场总局的领导同志,听说丁玲筹备出版大型文学刊物《中国》,缺少经费,他们对老丁说:“这犯啥愁,给你100万够不够?”普阳农场的同志说:“老丁是我们普阳的人,我们再加10万。经费的事,我们包了!”
丁玲感激地说:“还是娘家的人亲。有了北大仓做后盾,《中国》的经济实力,谁也比不过。”
归来华发苍颜
美国记者问丁玲,何以在遭受折磨的漫长岁月里能活下来。她说:我深入人民之中,人民群众对我的了解和信任,是医治我心灵上隐痛的良药。
1981年11月初的纽约,寒风袭人。满头银发的中国著名作家丁玲,在暴风雨般的掌声中,慢步走上哥伦比亚大学国际关系学院的讲台。她向在座的三百位中美文化界的朋友,讲述她作为一个共产党员作家的感人经历:从她14岁投身“五四”运动,一直讲到1957年被错划为右派;从十年###,讲到中国共产党拨乱反正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她说:“有个美国记者问我:在那些遭受折磨的漫长岁月里,什么力量使你能够活到现在?我告诉他:一是相信党,二是相信人民,带着党历来对我的教导,我深入人民之中,是人民给了我勇气和力量。人民群众对我的了解和信任,是医治我心灵上隐痛的良药。”
丁玲在依阿华、芝加哥、普林斯顿、华盛顿、哈佛、耶鲁等大学的讲演,都使听众为这位中国著名作家在坷坎、多难的一生中体现出的那种刚毅的精神和坚定的信念所吸引、所感动。在这些举世闻名的大学讲台上,她以一个中国共产党党员、一个中国作家的骄傲,充满激情地回答说“以‘自我中心主义’为最高生活准则的美国人,是不能理解我经历了那么多的不幸,为什么还如此朝气蓬勃?你们大概不理解,我首先是共产党员,其次才是作家。在我遭受不幸的时候,我们党和人民,也都在同样遭受到蹂躏。许多功劳比我大的革命元勋、建国功臣,他们所受的折磨比我更深,我个人的一点损失算得了什么呢?”她敞开博大的胸怀,展示出中国作家闪光的心灵:“一个革命者,一个革命作家。在革命的长途上,怎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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