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部分(第3/4 页)
出来,院长早已叱之为荒谬,可说这话的是曲先生曲直,做什么都必须做成第一的大智慧人,院长年轻时曾经在台下看同样还年轻的曲先生与前任院长辩经,最终变成曲先生的一言堂,当时曲先生在台上旁征博引,讲得天花乱坠,院长只能在台下目瞪口呆,狂记笔记,回家整理了一个月,又与同道反复讨论,才知曲先生之言论无一处没有出处,至今他还保存着那篇记录,拿出来再看依然齿颊留芳。曲先生随着道行越来越高,越来越看不起凡人,二十多年来几乎不再出来公开走动,即使好不容易被人撞见请教,言谈之际直接只给几个词,不是“笨”,就是“还行”,杀得人不敢提起曾遇见曲先生,因此眼下的年轻人如秦式晖等可能都不知曲先生。可院长却一直在心中尊之为天下第一,是遥不可及的偶像。
曲先生说这个海运司的展厅包罗万象,而且不仅仅是说说,还留连不肯离去,而不是“笨”或者“还行”,那必然是只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他院长大人有眼不识泰山。
院长被这个结论震惊到了。可院长偏偏信曲先生,信得要死。
曲先生问:“这个展厅,全是你们贵妃的主意?”
院长回过魂来,忙道:“据秦翰林讲,部分展品由贵妃娘娘亲自提出安置,该部分展品的解说词也由贵妃娘娘亲拟。上面还交待下来,让这个展厅的管事记录对这几个展品有兴趣的生员,上报给秦翰林。其实上报秦翰林,等于上报给贵妃娘娘。”
“哦,管事记录几个人了?”
院长见曲先生肯与他说这么多个字,兴奋得屁颠屁颠的,赶紧亲自找管事做记录的簿子。很快翻到,递给曲先生看。
曲直认真翻阅,看完叹道:“机巧天工之类,还有几个能说上几句的人。这些生石灰烧碱之类的联系,全没人懂,也没人多看两眼。未知世界,我们连门径都无法得窥,可叹,可悲。”
曲先生无法不想到臭弹里面挖出的那坨料,几天了,他还没分析出那是什么东西。果然,即使被他拿到臭弹,他依然无法模仿。
院长看看眼前的白瓷瓶与白粉末,略带疑惑地道:“学生见过道士炼丹,他们可能懂一些。”
“那是瞎猫撞死老鼠。凡事要学你们贵妃问三句话:什么原理,能不能复制,规则能不能用到其他地方。这三条想通才能不算瞎猫。我自以为已经攀到学识的山顶,等阳水遇到你们贵妃,才知山外有山。上午在经书展听到好几个蠢货在非议你们贵妃,我只想到一种东西:井蛙。你们书院,满地井蛙。”
院长忍不住扯出一个人做遮羞布,给南诏国挣面子,“秦翰林也这么说。可很多人似乎很不以为然,都说秦翰林为了升官,不惜自毁名誉,走皇上宠妃路线。”
曲直摇头,“蠢,蠢到无可救药。拿纸笔来,我给你们写一篇《井蛙论》,明天你贴到经书展上。老子不想教蠢货学乖,老子是不忍看一个天才被蠢货诋毁。”
院长在曲直说话时,早已对号入座,知道自己是井蛙了。可这话是曲直说出来,院长全无异议,自认井蛙。即使不提曲先生眼前感兴趣的那些水啊粉啊,他也早已自认在曲直面前是井蛙了,虱多不痒。因此听说曲先生肯亲自动笔留下墨宝,当即高兴得飞一样地冲出去,亲自去找来收藏在书房的好砚好墨好纸,亲手替曲先生磨墨,亲自替曲先生掌灯,又吩咐书童赶紧去找相熟的裱画匠,让赶紧带工具来书院,现场等裱。
他忙碌的时候,一边有意识地说起下午贵妃在另一个房间询问一位举子的那些话。他见曲先生听得目光炯炯,知道自己说对了,让曲先生看上眼了,于是说得更是一字不漏,似乎与有荣焉的样子。心里则是隐隐想到下午他和居然都在贵妃面前还撑着两根硬骨头,不肯屈从。幸好贵妃没发怒。
曲直听得连声敲桌赞叹,“原以为你们贵妃走了一条与众不同的捷径,掌握一门与众不同的本事,不过是机缘凑巧。想不到在你们都熟悉的事上,她也能做出挖原理、求共性、找特性的那一套。了解匪患,竟然从解剖村民生存入手,这一点,我即使也去了一趟阳水,也没法做得比她好。她的思维方式,不知有几个人能看懂,不知几人能附和。你们皇帝能突破陈年规矩,敢重用贵妃,当得起伯乐二字,作风够果敢大胆。反倒是经书展一帮自诩知书达理的,书都读到猪脑子里去了,要我说,记录那帮蠢货的名字,取消他们的考试资格。”
黑暗中,院长的脸在红。幸好,他已磨好墨,正掌着灯,因此曲先生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他则是看曲先生仰首微一沉吟,即笔走龙蛇,酣畅淋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