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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年来,也真是难为你了。你本来就不是属于这里的人,若能脱身,我自然不会强留你在这里。”
关若月忍不住落下了眼泪。心中好生感激,盈盈拜倒,哽声道:“多谢嬷嬷!”
“快起来!”杨嬷嬷连忙一把将她拉起。“这都不算什么,不必放在心上。只要你的前途能坦荡些,嬷嬷就很开心了。”
关若月朱唇微启,还来不及回答什么,前厅却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喧嚷声,让她立刻抹去眼泪,掩起了脸上那一丝罕见的柔笑。水灵灵的星眸中极快地闪过一丝厌恶之色,随即转为空洞。
“听这排场……大概是李公子到了吧?”她脸上欢意不再,轻描淡写地说道,轻轻抱起了桌上的古琴。“若让人等久了,只怕会不耐烦。我……这就下去吧。”
杨嬷嬷明知她心里十分不愿意踏出飘香阁一步,可是有人砸了大把银子,指名道姓要关若月陪酒,自己到底是做生意的,却也没可奈何。
叹了口气,她点了点头,说道:“嬷嬷陪你下去。”
楼下的大厅里,酒菜香混合著女子的胭脂香,早就构成了好一个花天酒地的组合,只听调戏声、笑闹声不绝于耳,喧闹不已。
已经有半年之久不必面对这些,突然接触,让关若月的胸口忍不住一窒,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深深地吸了口气,她振作起精神,缓缓步入厅中,顿时喧哗声骤减,许多人纷纷转头看这名声大噪,已经多时不曾见客的清倌美人。
面无表情地穿过大厅,关若月笔直地走到李公子的那一桌前,浅浅行了一礼,淡淡疏离地说道:“若月见过公子。”
“啊,若月姑娘!久仰芳名,请坐,请坐!”
她不动声色,这李公子倒显得有些手忙脚乱,很明显他肯砸钱的原因,只是想要看看能让平治小王爷迷恋半载有余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另一方面,因为不确定少王爷是否真的从此不会再踏进红香院一步,举止也不敢太过放肆。
在红香院待了三年,关若月虽然还是学不会其他姐妹的圆滑,却已经颇懂得观貌察色,此时看李公平这般模样,便知道这人不是色胆包天的熟客,心下略宽。
通常对付这种人,她脸上愈是冷若冰霜,对方就愈是看重她的清倌身分,不敢轻举妄动。关若月在圆桌旁坐下,横琴在案,轻声问道:“公子想听什么曲子?”
“随、随便。”李公子结结巴巴地回答,一双眼只是目不转睛地盯著关若月猛瞧,彷佛打从娘胎出来就从没见过女人。
事实上,不只是他,四周许多人也都是如此。
关若月视若不见,垂首回避著那众多让她深深厌恶的注目,轻抒皓腕,搭上琴弦弹奏起来。
想让自己平静心绪,所以特别从乐府诗中选了几首音调婉转柔和的,如“江南思”、“新城安乐宫”、“善哉行”等。
她的琴艺本就相当精湛,全神贯注地投入其中,更是声如玉落珠盘,清脆悠扬、专心地垂首弹奏,一绺青丝散落额前,使人显得越发秀美淑静,楚楚动人。
赏心悦目的美人佳曲,让众人都不觉多喝了几杯。
眼看那李公子渐渐酒酣耳热,站立一旁的杨嬷嬷偷偷地对关若月使了个眼色。她立刻会意地站起身来,敬了众人两杯酒,淡淡地说了几句客套话,随后趁气氛融洽的时候敛袖行礼,优雅地告退了。
抱著琴穿过大厅,正在心底暗自庆幸今晚并没有遇上太多难堪,却冷不防突然从旁边伸来一只手,牢牢地捉住了她的袖子。
关若月吃了一惊,连忙回头,立刻看见拦下她的人,赫然是平治少王爷的友人之一,翰林编修郭业。
“若月姑娘,多日不见,安好啊?”郭业嘻皮笑脸地打量著她。
关若月脸色微白,夺回袖子,勉强施了一礼。“托福。郭大人安好?”
“好,大人我好得很!”郭业显然已经喝得有七分醉意,满脸意气风发的样子,色迷迷地望著她。“不过姑娘,如今萧世兄与秦郡主成亲,想必让姑娘十分难过吧?”
关若月控制不住,顿时倒抽了一口气,心中宛若针刺。她勉强压下自己的情绪起伏,不动声色地低声说道:“大人此言差矣。平治少王爷喜结良缘,自然是令人高兴的事。”
“呵呵,是吗?”郭业大笑了起来。“若月姑娘既然这么说,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一直听萧世兄夸赞,说姑娘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如……姑娘以后就随了我吧,如何?”
一双绿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