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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我不开。”“老子跺门了!”“你别,我孩子在这,你吓着他了。”
门咣地被卸了下来,几把手电在她身上乱晃,慧芸叫一声,天乐惊醒了,满脸惊恐,抱住娘,王秃伸刀架在天乐脖子上,对慧芸道:“乖乖地听话,要不先杀了他。”“别别别,你拿开刀,我,听话。”“把衣服脱了。”
慧芸搂紧了天乐,她感到孩子在剧烈哆嗦,她心疼极了,也恨这些禽兽恨得要死,“我把天乐送给奶奶,”她说,“要不,我死也不从。”她手一直拍着天乐,“儿子,别怕,天乐,睡吧。”“不怕你耍花招,”王秃讲,“你一家的小命现在都攥在皇军手里,你能让皇军欢喜,我说情,放了你老公公和本善,不听话,死拉死拉,你知道,如今可是日本人的天下。”
慧芸瞪着他那张丑恶的脸,不知该如何诅咒他,她抱着天乐下床,王秃笑嘻嘻地在她屁股上摸了一下,慧芸恶心地要吐出来,奶奶屋里已经亮了灯,门口有一个人拿枪站着,王秃跟着她,慧芸喊奶奶奶奶,老太太一迭连声应着,开了门,慧芸扑进去,把天乐交给奶奶,抱了老人哭起来:“奶奶,我不从,他们要杀天乐。”
“天杀的日本鬼子,遭雷打啊。”
“奶奶,我走了,天乐交给您老人家了,您多保重。”
“好慧芸,你去吧,这不怪你,奶奶不怪你。”慧芸脸色极其难看,老人拉着她的手也哭了,天乐此时才哭出声,他伸手要娘,“别难过孩子,咱不丢脸,谁都知道你是咱镇上最贤惠最懂事的媳妇,这是他们逼你的,不是你的错,谁也不会说你什么,本善也不会说你,更不会嫌你,你还是麻家的好媳妇。”慧芸脸上露出一丝艰难的笑,慢慢瘫软在地,老人看见她胸口插着日间磨过的剪刀,血已经淌了满地,惊得魂飞天外,和天乐一起喊她,慧芸已没了声息,太太抱了慧芸尸身,嚎啕大哭:“孩子,没人怪你,你怎么走这条路。”王秃听到不对,探头一看,吓得转身就跑,老人放了慧芸去追,门槛绊了一下,摔倒在院里。
这一次激起了极大民愤,几百镇民抄着家伙找日本人算帐,河野跑了,此后再没敢来磨角楼,王秃家门给泼了粪,他的瞎老爹让孙子用拐杖牵了他,一手握了菜刀,满镇子找他,哪里找得到,从此,瞎子再不去麻家串门,把自己关到小屋里,直到死,再没出来过。王秃也消失了,有人说他在某地给人砸了黑砖,过了很久,才知道他去郝寨投奔张开岳了。
三天后,慧芸下葬,她的葬礼是磨角楼有史以来最隆重的,远远超过了后来麻世霖葬礼的规模和规格。不止镇上的人,方圆村里都派人来吊唁。一路人山人海,挤拥不动,从家起灵,走几步就要接受乡亲的路祭。送她的鞭炮声,从开始放起就再没停歇,十几家唢呐班子,没有人约,都到了,用最哀伤的曲调为她送行,每个村里年龄最长、威望最高的人,都来她灵前进香祭酒追思。老太太曾坚决反对这样,说她小小孩子,受用不起,但她谁也说服不下。她既是自豪,又感到无限伤悲。在烧纸人群里,她看到香香,一向很宽厚的老人发了火,她往常还是很怜惜香香的。她愤怒叫了一声,把她轰了出去:“你走,不要你送她,你脏,慧芸清清白白,见不得你。”香香楞在当地,无地自容。 。。
十三 决绝
十三 决绝
丁家在这个事中,左右为难,丁兆祥最后决定,不对慧芸之死作任何表示。镇人流露出的对麻家对慧芸的不幸的同情和对他们铮铮铁骨的钦佩,很是出乎他的意料,丁家父子有些惭愧,颇感到自家追求功利的无聊--也仅仅一时罢了。慧芸安葬后的次日,晚上,父子对坐小饮,几杯酒下肚,豪气又生,论磨角楼英雄,舍我其谁。麻世霖,上不能救国,下不能保家,一介莽夫而已,沽名吊誉而已。自己真心帮他,为他求情,他大庭广众之下毁了婚约,不屑与丁家结亲,好显示他麻某人高风亮节,好显示丁某人与日本人同流合污,好象金凤嫁了他家,玷污了他家清白一般。如今又怎样。
金凤悄然进来,坐爹爹身旁,端起他的一杯酒,仰头喝了下去,兆祥铭川惊诧地看她,好象见到了世上最奇怪的事情。丁兆祥忽然发现女儿消瘦得厉害,似乎很久没见她了,年夜饭好象也没有在一起吃,这段时间,公务繁忙,全然忘记了女儿的存在,他心里生些愧意出来。金凤又斟满一杯酒,双手捧了给他。“爹爹饮了这杯酒,我有话和你说。”丁兆祥和铭川对视一眼,觉得金凤有些奇怪,他把酒喝了,看着女儿,金凤垂了眼,一字一句说到:“明天,我搬到南街麻家去住。”
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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