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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宫炉喷旃檀。两廊彩壁画菩提,倒座观音随龙女。经翻贝叶,禅床老
衲响全铃;花供优昙,精含沙弥称佛号。果然景致清幽,须信一尘不
到。不闻贵客来相访,惟有僧敲月下门。
当下三人径进山门,只见金刚殿上,有一个小头陀扫地。杜悦问道:“小沙弥,动问一声,宝庵有一位永清长老可在么?”小头陀道:“永清师太在禅房里打坐。”三人听说,不胜之喜。杜悦道:“相烦你通报一声,说是一个姓杜的弟兄,特来相访。”小头陀丢了扫帚,忙进禅房通报。这永清长老听得,即忙出来迎接。见了亲兄杜悦,十分欢喜,笑颜可掬。请二人进禅堂内相见,礼罢坐下。兄弟间别十余年,一旦相会,免不得叙些寒温,说些离别相念之意。当下永清长老分付办斋管待。问杜悦道:“这一位道者是谁,与兄同来光顾?”杜悦道:“我正为这道者特来见贤弟。这就是高丞相部下镇南大将军林爷。”永清长老慌忙起身稽首道:“失敬!失敬!”问道:“林爷正好享福,为何这般打扮做云游的模样?”杜悦即将林时茂出家情由,细说一遍。永清长老道:“原来林爷为这个缘因。既要出家,贫僧敝庵,极是僻静,人迹罕到。况贫僧还有几张空头度牒、抄化文凭路引,待明日早晨,替林爷斋佛削发便了。”林时茂拱手称谢。当日晚斋已罢,各自安歇。次日,永清长老办斋供佛,看经诵咒,林时茂跪在佛前,摩顶受戒。削发已毕,长老代取法名,名为太空,别号澹然。即将空头度牒一张填上法名,又有抄化文凭路引,俱付与林澹然收了。
在庵盘桓了旬余,林澹然思欲投梁,即便告行。永清长老弟兄二人,苦苦留住。又过了数日,林澹然辞长老坚执要行,永清长老和杜悦款留不住,只得办斋送行。永清长老捧出一条熟铜打成的禅杖,一领缁色褊衫,一顶纯绵头褡,一个金漆钵孟,笑嘻嘻道:“这条杖子却也古怪,两月前有一禅和子,长眉赤脚,来此挂搭斋供,临去时道:‘无以为谢,愿留此物。’贫僧再三不肯受,他道:‘权且收下。日后可转###,施与一个盖世英雄,佛家领袖。’不想今日却好遇着尊驾,正是法缘,伏乞笑留。”林澹然收了,稽首称谢。杜悦又赠白金二十两,以为路费。林澹然道:“老师所赐,小僧不敢不领,老丈之赠,决不敢领。既已出家,要此何用?”杜悦道:“些须之物,不足以报大恩,聊为路途薪水之助。”林指然坚辞不受,杜悦亦不敢强,道:“既然不收薄礼,小人相送一程。”林澹然道:“如此足感厚意。”当下拜辞永清长老。林指然道:“日后得有进步,必不忘吾师大德。”永清送出山门,稽首而别。
林澹然同杜悦、苍头三人,一齐取路,行了一日,投店歇了。次日行至河内地方万善镇前,三人腹中有些饥了。见一村店,酒旗招扬、三人进店里坐下,叫酒保拿酒来。这酒保烫热两壶酒,铺下些鱼肉菜蔬。三人正吃之间,杜悦忽然泪下。林澹然道:“杜公为何垂泪?”杜悦道:“小人非为他事悲伤,一来今日与恩主拜别,老朽年近七旬,风中之烛,朝不保暮;不知与思主还有相见之日否。二来老朽止有一子,名成治,颇读兵书,亦通武艺。自我未犯罪之前,令他去梁国投母舅麾下,图一个进身,谁知去后古无音信,十余年不见一面,未知存亡若何,常怀悒怏。有此二事系心。所以惨切。”林澹然道:“俺为僧道的。云游四海,与你虽然暂别,也有相逢日子。便是令郎远投令舅,精通兵法,必不落于人后。但不知令舅尊姓大名,目今为梁朝什么官职?”杜悦道:“妻弟姓傅名恽。向来闻得人说守边有功,官为总兵统制,镇守南陵郡,管辖十三州、四十五县军民。到梁朝问时,便知端的。”林澹然道:“既如此,老文不必惨切,快修书一封,待俺带去,慢慢访问令郎消息。若遇得机会送书与他,必然回来父子相会。”杜悦拭泪称谢。即借店主笔砚,写了书,封固已毕,送与林澹然。澹然收了道:“古人云:‘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承君相送,已是数日,足见厚情。就此告别,再留后会。”杜悦算还酒钱,苍头挑着行李,驮了禅杖,三人走出店门。行至三岔路口,杜悦道:“今此一别,实觉心中恋恋不舍,未知何日再相会也。”林澹然道:“君今年老,不可忧郁,以伤天和。相会有期,即此告辞。”二人垂泪而别。
话分两头。却说高欢一连数日不见林时茂来参,心下疑惑,差值日虞候往参府衙门查问。此时参府军士一同虞候进高丞相府中回话,呈上文书。高欢拆开放在案上,细细展看。书云:
部下末将林时茂薰沐叩首状上大思主明公大王麾下。窃以茂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