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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现在的阔人,学者,教育家觉得棘手。将来未可知,若已往,则治人者虽然尽力施行过各种麻痹术,也还不能十分奏效,与果蠃并驱争先。即以皇帝一伦而言,便难免时常改姓易代,终没有“万年有道之长”;“二十四史”而多至二十四,就是可悲的铁证。
为什么“不能十分奏效”呢?鲁迅说:“因为这——圣君贤臣所要做的——比细腰蜂所做的要难得多。她于青虫,只须不动,所以仅在运动神经球上一螫,即告成功。而我们(引者按:这里鲁迅是在设身处地为圣君贤臣等人设想)的工作,却求其能运动,无知觉,该在知觉神经中枢,加以完全的麻醉的。但知觉一失,运动也就随之失却主宰,不能贡献玉食,恭请上自‘极峰’下至‘特殊智识阶级’的赏收享用了。”
鲁迅在这里指出了圣君贤臣们的一个两难处境,一个无法解决的矛盾。历代圣君贤臣愚民政策的高招层出不穷,直到清朝鲜血淋漓的文字狱,也都没有能够达到预期的目的。鲁迅说,“将来未可知”,就从这句话可以知道他对将来还是很有信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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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戟独彷徨(6)
在《莽原周刊》的第二期和第五期上,分两次刊出了鲁迅的《灯下漫笔》。刊登在第二期上的那上半篇,是因当时中交票停止兑现这件时事引发的议论。在袁世凯执政的晚期,依靠中国银行和交通银行这两家国家银行的大量垫款维持,引起现金亏空,发生挤兑风潮。1916年5月12日国务院下令,这两家银行所发行的纸币暂时一律不准兑现。这就大大损害了纸币的信用,破坏了商家正常的经济活动。当时公众对这事的反应,公众的心态,在鲁迅的文章里有很生动的反映:
我还记得那时我怀中还有三四十元的中交票,可是忽而变了一个穷人,几乎要绝食,很有些恐慌。俄国革命以后的藏着纸卢布的富翁的心情,恐怕也就这样的罢;至多,不过更深更大罢了。我只得探听,钞票可能折价换到现银呢?说是没有行市。幸而终于,暗暗地有了行市了:六折几。我非常高兴,赶紧去卖了一半。后来又涨到七折了,我更非常高兴,全去换了现银,沉垫垫地坠在怀中,似乎这就是我的性命的斤两。倘在平时,钱铺子如果少给我一个铜元,我是决不答应的。
可是,就在他有“一包现银塞在怀中,沉垫垫地觉得安心,喜欢的时候,却突然起了另一思想,就是:我们极容易变成奴隶,而且变了之后,还万分喜欢”。
他从这里往下想,终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中国人向来就没有争到过“人”的价格,至多不过是奴隶,到现在还如此,然而下于奴隶的时候,却是数见不鲜的。中国的百姓是中立的,战时连自己也不知道属于那一面,但又属于无论那一面。强盗来了,就属于官,当然该被杀掠;官兵既到,该是自家人了罢,但仍然要被杀掠,仿佛又属于强盗似的。这时候,百姓就希望有一个一定的主子,拿他们去做百姓,——不敢,是拿他们去做牛马,情愿自己寻草吃,只求他决定他们怎样跑。
任凭你爱排场的学者们怎样铺张,修史时候设些什么“汉族发祥时代”“汉族发达时代”“汉族中兴时代”的好题目,好意诚然是可感的,但措辞太绕湾子了。有更其直截了当的说法在这里——
一、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
二、暂时做稳了奴隶的时代。
而创造这中国历史上未曾有过的第三样时代,则是现在的青年的使命!
刊登在《莽原周刊》第五期上的那下半篇,是由日本作家鹤见祐辅写的《北京的魅力》这篇随笔引起的议论。鹤见祐辅的这篇文章里说,有位在北京的外国人,享受着北京的生活的美,都不想回去了:“现在西洋人也一样,嘴里虽然说着Democracy(民主)呀,什么什么呀,而却被魅于###人费六千年而建筑起来的生活的美。一经住过北京,就忘不掉那生活的味道。大风时候的万丈的沙尘,每三月一回的督军们的开战游戏,都不能抹去这###生活的魅力。”鲁迅说:
这些话我现在还无力否认他。我们的古圣先贤既给予我们保古守旧的格言,但同时也排好了用子女玉帛所做的奉献于征服者的大宴。中国人的耐劳,中国人的多子,都就是办酒的材料,……
所谓中国的文明者,其实不过是安排给阔人享用的人肉的筵宴。所谓中国者,其实不过是安排这人肉的筵宴的厨房。不知道而赞颂者是可恕的,否则,此辈当得永远的诅咒!
这人肉的筵宴现在还排着,有许多人还想一直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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