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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吹雪放下酒杯,道:“你很懂酒。”
花月楼道:“这世间无聊的事太多,只有给自己找一些不无聊的事做,才能让自己不被闷死。在下找到的打发无聊的方法,就是酿酒。”
西门吹雪道:“无聊的事太多,是因为无聊的人太多。”
花月楼无奈的摇了摇头,果然是西门吹雪会说的话。
“但要是无聊的人太少了,恐怕无聊的就会是庄主了吧。”花月楼举杯轻饮道。
西门吹雪并没有说话,只是将腰间的宝剑置于了桌上,但握剑的手却并没有松开。
花月楼见到西门吹雪这罕见的孩子气一般的威胁,心里微微有些吃惊和好笑,但面上却并未表现出来。
他只是看了看西门吹雪的剑,道:“我曾听闻做学问有‘昨夜西风凋碧树’,‘衣带渐宽终不悔’,‘蓦然回首’三种境界,想必剑法也是有如此一分。”
西门吹雪道:“你不用剑。”
花月楼又笑道:“我虽不用剑,但也知道剑分几种境界。”
西门吹雪起了几分兴趣,问道:“哪几种?”
花月楼道:“利剑无意、软剑无常、重剑无锋、木剑无滞、无剑无式。就是不知庄主到了那种境界。”
西门吹雪眼睛一亮,道:“你对剑法了解很深?”
花月楼道:“不深,只是听过一个绝世剑客的故事。”
西门吹雪道:“哦?”
花月楼道:“这位前辈名叫独孤求败,想必庄主从他的名字上就能知道,他的剑法已经至极,一生唯一所求,就是一败。我刚说的那几种,就是他亲历的武学境界。”
西门吹雪道:“那后来呢?”
花月楼道:“后来?后来他终其一生没能如愿一败,便与一只大雕隐居在山谷之中,再未见过他人。”
西门吹雪冷冷道:“我若是他,必不会如此。”
花月楼点头道:“我知道,所以你是西门吹雪,不是独孤求败。”
西门吹雪虽与独孤求败都最终达到了剑术的大成,但他们二人却绝不相同。
独孤求败习的是制敌的剑法,而西门吹雪习的是杀人的剑法,剑一出鞘,必然见血。
独孤求败求的是胜负,西门吹雪求的是生死。
西门吹雪就算到了无人可敌的境界,同样有着渴求对手的寂寞,也绝不会隐居世外。
因为他心中还存着正义的信念,他还要用他的剑斩断他心中的不平。
最重要的是,他还有像陆小凤一般的朋友。
如此的人,又怎会隐居避世。
西门吹雪听到花月楼的话,倏然一惊,深深地注视了他许久。
若是现在陆小凤在此,那么他必然会惊叹。
因为恐怕就是他,也从未见过西门吹雪的眼睛有如此之亮的时候。
而花月楼只是在这样明而亮的目光下,倚窗观景,举杯轻吟:“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显者事,酒盏花枝隐士缘。若将显者比隐士,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花酒比车马,彼何碌碌我何闲。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第六章
树林中带着初春木叶的清香,风中的寒意虽更重,但天地间却是和平而宁静的。
没有人,没有声音,红尘中的喧哗和烦恼,似已完全被隔绝在青山外。
在这常青环绕之处,一座小楼,仿佛遗世独立般,静矗于万山之中。
小楼中的一间雅室之中,有二人静坐对饮。
空气里充满了芬芳醇厚的酒香,红泥小火炉的火并不大,却恰好能使得这处于阴森寒冷的山间小屋,变得温暖舒服起来。
花月楼举杯轻呷,细细品味,叹道:“果然是好酒,在下酿酒十数年,自问也是个中高手,可喝了霍老先生的美酒,却深感自身之不足。看来在下还有的磨练。”
霍休呵呵笑道:“能得花六公子一赞,老夫也不枉此生了。”
花月楼也笑道:“先生实在太抬举在下了,我也不过是俗人一个,与先生一样,终生离不开吃喝享乐罢了。”
霍休摆了摆手,道:“花六公子切不可妄自菲薄,就凭六公子能如此顺利的找到这来,也足以说明六公子智计高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