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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黎猛咳,上一刻她以为自己死定,这一刻她浑身颤栗。这个男人太可怕了,身中剧毒,还有生杀予夺的力量。
她不甘心,咬牙站起,“你杀啊!杀了我,就没人能帮你解毒,而将军会更讨厌你这个儿子的。”
独孤棠笑了起来,面带轻蔑,“你还真是不知道自己的斤两。他再讨厌我,却还是想方设法要我回家。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是他儿子。就算是庶出,我身上一半的血是继承他的。而你,不过是他养的忠犬。狗死了,顶多伤心几天。儿子死了,他那么大年纪,还能再多生几个?”胸膛几乎要痛裂,不由重重呼吸两下,扶墙往外走,“照他的吩咐就行了,别做多余的事。否则下了船你的命也会到头。”
胡黎目光顿现阴毒,慢慢走向他,手里扣一把银针,冷然出声。“不如你先死吧!我倒要看看,主人会不会心疼你这个不听话的儿子!”
这时两人已在船舱外。独孤棠听到那样的话,竟然头也不回。
胡黎扬手要教训独孤棠,却见一道黑影从旁边跃出,在她腰际狠狠踹了一脚,疼得她惊声尖叫。
“好大胆的恶婢,竟敢谋害少主!”那是一个中年男子。手摇扇,文士模样,“不要以为主人对你爱护有加,你就能欺上头去,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卑贱。”
胡黎只擅长下药和暗器,武功不强,让这一脚踢得几乎没了半条命,想要反驳却气急攻心。当场晕死过去。
中年男子唤来几个卫士将她抬下去,对独孤棠躬身道,“少主。胡黎虽任性胡闹,请看在主人面上,不要同她一般计较。她对少主情切,因少主一直冷落才觉委屈,冲动激起所为,但下手并非真对要害,不然我早就杀了她了。”
“她对我情切?我冷落她?她委屈?”独孤棠觉得可笑,“都说她是我侍妾,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有过这事?到底谁委屈?连女人还得别人给张罗?”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少主,主人也是看你身边没有个贴心之人——”中年人干笑。
“车都尉。”独孤棠沿船橼往船尾走去。“这次回去,你记得帮我跟他传句话。胡黎若还在我眼前晃,除非他毒死我,我一定取这个女人性命。所以他要舍不得,赶紧收回去自己留着用。”
“少主——”中年人神情为难。
“我不说第二遍。”眼望着那辆马车正在驰离,独孤棠嫌自己走得太慢。“人要是死了,别说我没知会。现在,你也给我滚。”疼痛难当,呼吸之间就好像要背过气去。
中年人听他的,去船头传令开船。
独孤棠紧紧捉着船尾木栏,视线里再找不到马车的时候,终于喷出一口血。以袖拭净嘴角殷红,目望长空落日,他道出珍重。
采蘩独坐在车里,耳边人声渐悄,捏拳的手渐渐松开,万针扎痛的心转为可以忍耐的刺疼,脑海里再度忆起船上的一些细节。独孤棠说他晕船。可是船压根还没开。他要她扶,全身重量真都压过来。还有那个美人,提醒他吃药,却似不怀好意一般。
一念闪过,她对阿肆说,“回码头!”不对!不对!
然而,当采蘩再次回到码头时,灯火已上,那艘大船不见了。
“小姐,要不要找牛老打听一下那船的来历?”阿肆问道。
“恐怕是打听不出来的。”采蘩苦笑,又长叹一声,“唉,是我一时蒙蔽,率性而为,竟没想到他被人要挟的可能。”也是因为孤客能耐太大。
“即便牛老不清楚,可以请他找船跟上。”阿肆的主意挺多。
“不用麻烦牛老了,你亲自为我跑一趟吧。”采蘩却另有主张。
“我?”阿肆一怔。
“你别忘了,要去求娶丑奴姑娘的。丑奴是蛟盟中人,一定知道独孤棠的下落。别的不必多问,只问独孤棠是否安然返家就是。”哪怕如她所料,独孤棠受人要挟,但她十分明白他拒绝她不仅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关心,只希望他还能是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
“小姐,央走了,他们都走了,我怎能放心离开?”阿肆是个不轻易卸下责任,重义气的人,即便关系到自己的终身大事,只要采蘩需要,他就不会走。
“你只管去,因为三日之后,我也得离开康城一段时间。”横竖那时阿肆不能跟着了。
阿肆奇道,“小姐要去哪儿?”
“随江南军前往南淮,给皇帝运粮草军资。”说出来倒是挺光荣的使命,可惜就怕真相残酷,“二皇子命我为女令,要随我师父和师兄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