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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朝堂风云诡谲,看不分明。
幸好妹妹一家正未受到牵连,索性杜荀正为人耿介孤高,只一心教导那同样被冷落遗忘的太子,不闻朝堂之事,未受到牵连。
宦海沉浮,钟弈之才感受到,荣华半生,如繁花委地。
钟弈之治家清严,所以钟家的吃穿用度本来就不大,钟檐感受到世间冷暖,是从外界人对他们家的态度,才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少年郎,对许多事总是分外敏感的,比如世人的目光,又比如伙伴的疏离。
不要说是平日里来往的氏族子弟,便是平日里就差穿一条裤衩的王坤和林乾一,见了他也是绕道走,一来二往,他也渐渐觉察出味道了。
又一次,他不甘心,拉了王坤胖子的裤腰带,硬是要拉人上将进酒上去逍遥,那王胖子就跟养肥待宰的猪仔,等着嫖客来的雏妓一般,按着裤腰带说不去,打死也不去。
王坤素来憨厚,被逼的急了,口不择言,“不去不去,我老爹要知道我与罪臣之子来往,非废了我不可……”
钟檐的心似乎被什么劈中了,瞬间变了脸,渐渐松了手,王坤见他脸色不对,赶紧捂住了嘴,改口道,“那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说你爹是罪臣……呸,瞧我这张嘴!”
越描越黑。
钟檐的脸却越来越白,却依旧强装着镇定,挥挥手,“没事的……”
少年走到湖边,才慢慢蹲下来,瘦骨嶙峋的身体包裹在迎风招展的广袖青衫之中,好像随时会被风吹走一般。
还是白天,秦淮岸边远没有歌舞喧嚣,清泠泠的水面被笼罩在雾中,倒是应了一句“雾失楼台,月迷津渡”。
倔强的少年蹲在湖边,双手不停的在泥土里挖掘,他在挖很多年前埋下的那个宝贝,那时候他们都还在小豆丁,在湖边埋下各自的宝贝,相约着谁也不能够偷偷回来挖。
可是时光静静淌过,他甚至已经忘记了当年留在这里的“宝贝”究竟是什么,究竟又在那棵树下,又哪里能够挖得到呢?
少年认真思索了许久,直到视野里出现了一双布鞋。
申屠衍来寻自家少爷的时候,只见那个满身沾满泥污的少年正静静的蹲着,认真研究着一块地,眼周围是一圈红。
申屠衍也跟着蹲了下来,低低的唤了一声,“少爷?”
钟檐抬头,满是迷惘,“喂,大木头,你说人心怎么是这样的,好像没有谁能够真正陪一个人走下去……人总是在不断遇上,不断选择,不断走上不同的路……”他自顾自说了许久,最后自嘲的笑了起来,“跟你说也不懂,幸好你什么也不懂。”
“至少我会永远陪着你。”
申屠衍的双眼通红,手都是有些抖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样一句,他是从生死场里出来的人,看过很多的人的生死,自然知道这样一句生死不离几乎是不可能,可他那时只想要告诉他这样一句。
原本难受着的少年听到这样一句,忽然轻轻的笑了,“你陪着我?你陪着我又什么用?养着吃饭吗?再说了,你的契约不过是二十年,到时候自然是会离开的……”
申屠衍却紧紧握住了拳头,表情极其隐忍,钟檐的脸距离他不到一寸,他甚至可以数清他的睫毛。阴霾的天空忽然落下稀疏的雨滴来。
落在脸上的雨滴,凉凉的。
落在脸上的,还有一擦而过温热的唇。
☆、第三支伞骨·承(上)
钟檐愕然,原本苍白的皮肤染上了桃花色,四目相对,申屠衍也有些慌乱无措,紧张的舔了舔唇皮,干涸的唇皮上还留着那人皮肤的气味。
如同鼓点的心跳声交织在一片稠密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中。
“那个啥?”钟檐勉强平息胸腔上那剧烈跳动的心脏,忽然弯了眉眼,“那个你饿了?怎么见人就啃,少爷我没给你吃饱吗?再说少爷我也不像馒头呀……”
他顾左右而言他,毕竟这样的感觉太微妙,心里酥酥麻麻,好像被什么啃去一块,有些微疼,也有些……欢喜。十五岁的少年从来没有喜欢过谁,甚至不知道这样的感觉称为喜欢,他只是本能的感觉,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申屠衍克制住身体里古怪的情思,赶紧回话,“不……不像。”
“走,回去,少爷我请你吃正真的馒头去。”钟檐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
钟檐努力回想,大概那就是故事开始不对的地方。以至于多年后都做着同样一个梦。
迷雾中的少年一个人孤零零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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