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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而是走至一处不起眼角落的椅子前,大咧咧一坐,“素姨您也明白,我不过是做个样子给那些跟踪我的人看,好让他们回去有个交代罢了。”
素姨脸上闪过一抹慈爱与疼惜,“泰哲,你如此生活这许多年,未免太难为自己了。”
“万般皆是命,自大哥死的那日开始,我便失去了在人前肆无忌惮活着的资格。”
贺泰哲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并未有变化,可语气中却流露出一丝掩不住的寂寥,仿佛茫茫海波中行舟,又无一盏明灯能够指引方向。想到这里,他眼前不期然浮现出一张倔强而清冷的面容,顿了顿,复转向素姨道:“上次您提到能够舒活筋络的那种薄荷膏,可还在?”
素姨轻叹了口气,知道贺泰哲此举,多少意在转移话题。贺家大少爷落水而亡的第二日,她在河边“捡”到失魂落魄的贺泰哲,彼时他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却是那般隐忍坚毅得令人心疼。他虽赤红着眼眶,偏不让泪水流出,素姨轻拍着他的背安抚了一夜,他方敞开心扉,在她怀中痛哭失声。
之后,她听到了贺泰哲的心声,只因他亲眼见到了亲哥哥身亡的真相,从此在心中埋下一个深深的结。素姨一直清楚,她不是能解开那个结的人。尽管这许多年,她与贺泰哲亦母亦友,但每当提及此事,贺泰哲依旧会缩回自己一方天地。她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出现个解铃人,将他的心自那一片泥沼之中拉出,晾晒在阳光下。
素姨也顺着他,转了话题笑道:“怎么?又被你爹罚跪了?上回你受罚时,我要把薄荷膏赠与你,你偏不要,现在受不住罪,想起来要了?”
“我这皮糙肉厚,被爹罚也不是一两日了,不需要浪费那些金贵东西。”
“那你还要来何用?”
“前些日若岚被爹罚跪,膝头受了些寒。”
素姨一怔,片刻才消化了贺泰哲口中的名字所指何人,随即扬起一抹了然的笑,“原来是心疼****。”
“并非您想的那样,若岚是被二娘用计陷害,二娘想针对的人是我,我牵连了她,才不想她因我落下病症。”
看着贺泰哲急于辩解的样子,素姨唇边笑意更深。虽然贺泰哲依旧是面不改色,可素姨却从他眼中读到一丝细微关切。素姨也并不说破,点头道:“也对,不过那薄荷膏是西洋货,上次几盒卖了,你若想要,我去寻一些倒也不难,只是最快怕是得等到明日。”
“那好,明日我来拿。”贺泰哲说罢,复想了想,“还是素姨您帮忙送到贺家,交给若岚好了。”
“我怎么同她说?”
“就说是我送她的,我自己交给她,怕她不收。”想到秦若岚那固执清冷的模样,贺泰哲便忽然有了丝莫名惧意。
素姨这次索性扑哧笑出声来,也不再顾忌贺泰哲的面子,“没想到,我们贺少爷也是个长情之人呢。”
“素姨,莫拿我说笑,不过是个补偿,您想太多了。”
“好,好,明儿个我亲自走上一趟,定在你来之前办好,你就在此等我消息。”
素姨移步过去,轻柔地拍了拍贺泰哲的肩头,顿觉方才还为他担忧不已的心境,如大石落地般轻了许多。也许并不似她所想那么糟,能够驱散他阴霾的那一缕阳光,已在不觉间露出头来,不管是以何种形式出现。
盛夏的庭院已是百花争艳,正是盛放之时,唯恐过了这季便会转瞬凋零。秦若岚立于一片花海之中,竟有些恍惚,思绪似又回到彼时夏季,纪怀宇沿着江边缓缓地蹬着车,身后的她紧紧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宽厚的背上,汲取着熟悉的温暖。夏风从身侧穿过,吹拂在脸上一片温暖。秦若岚唇角扬起一丝苦涩的笑,虽不曾有痛彻心扉的离别,但她与纪怀宇,终是只能错过。
“少奶奶,有人求见。”灵儿快步走来,打断了秦若岚的回忆。
秦若岚颇感疑惑,自从嫁入贺家,之前生活似乎渐渐远离,与上学时的同学、朋友,皆没了联系,又有谁会来贺家找她?
“是什么人?”
“不认得,只说是哲少爷让来给您送东西。”灵儿顿了顿又道,“看来哲少爷人虽****了些,对少奶奶您还是上心的。”
秦若岚瞪了她一眼,“是否我平素里对你太过纵容,将你惯得无法无天了?你这话要是放在别的院子里,看不挨板子?”
灵儿吐吐舌,“就因为主子是您,灵儿才敢说。”
“你就是欺软怕硬。”秦若岚轻斥她,“行了,还不快些把人叫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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