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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就开始跟着你进出赛车场,你还亲自教了他飙车。当时你们的关系变得亲近了许多,所以大家才都说你跟他已经好了。车祸之后,你,他,还有钟源,三个人都销声匿迹了。单晓彤曾经来找我问过你和钟源的下落,我说不知道,替你们打发了她。”
随着肖冉的叙述,迟颜脑海中那个模糊的身影仿佛在渐渐向自己走近,逐渐变得清晰。
疏朗清逸的眉目,斯文秀气的无框眼镜,扩挺的鼻,薄如刀削的唇,这张脸像是浸在冬日的暖阳中,永远含着柔软的笑意。
迟颜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泪,撑得眼眶酸胀。她把手中握着的杯中酒一饮而尽,火辣辣的烧灼感沿着口腔和食道一路冲进胃里。
跌跌撞撞的离开“夜色”后,迟颜蹲在路边,眼泪大颗大颗的砸进双脚之间的一小片泥土里面。
她在心里反反复复的唤着一个名字。隋唐,隋唐她曾经强加在自己心头以及那个和煦温暖的少年身上的恨,憎恶,排斥,戏弄,其实都拼命压抑着更深更强烈的渴望与爱恋。他是这世界上最纯挚的白色,让当时身处于黑暗中苟且偷生的她无法自控的想要靠近和拥有。这本可以是一段两情相悦情投意合的美好故事,灰姑娘找到命中注定的王子的爱情传奇,却因为对方的家世身份,而被永远被钉在了仇恨和罪恶的十字架上。
钟源曾经说过,遗忘,是上天降下来的恩赐。可是现在,这种恩赐已经被残忍的收回去了。迟颜的脑海中有无数遥远却清晰的画面,正犹如狂风中急速飞旋的滚滚烟尘,扑面而来,让她无处躲开。
六年前,18岁的迟颜刚刚拿到设计学院的录取通知书。每年接近一万的学费,让刚刚有些好转的生活又一次陷入了捉襟见肘的困顿之中。
她不像自己的同学一样衣食无忧,高考过后可以用长达两个月的假期自由自在的四处旅行。她需要打工,除了晚上在“夜色”调酒、跳舞,或者多接几个飙车的活儿之外,白天的时间也变得不能浪费。
她没有想到,她在哈根达斯当收银员的第一天,就遇上了母亲凌素素带着隋凌云和隋唐一起来吃。她更没有想到的是,对方会装作跟她毫不认识,目光通透笔直的穿过她的身体,没作丝毫的停留。尴尬,委屈,失望,愤怒,让迟颜几乎是颤着手把找回的零钱递到了隔着柜台却仿佛隔着天堑的母亲的手上。这样和美的一家人,母慈子孝,坐在靠着玻璃幕墙的位置上,被夕阳罩着,镀上一层暖暖的金色光晕,她却像是阴暗中不怀好意的魔鬼,只想着伺机而动,猛地扑上去,把眼前的这份刺眼的美好彻底撕成碎片。
下班后,迟颜抵着阵阵抽痛的胃,从店里缓缓的走出来。她方才发泄似的空腹强塞下了一大份冰淇淋,想着母亲的冷血薄情,便赌气的决定自己买给自己吃,没想到最后却成了自己活该找罪受。
她低着头,扶着墙,挣扎着走进后巷。一双考究的手工小羊皮皮鞋正停住在她的自行车旁边。后巷幽深安静,将两人的呼吸声放大了很多倍。迟颜抬起头,看到正担忧的望着自己的隋唐,脸色不禁又苍白了几分。
她倔强的咬了咬嘴唇,收回视线,视若无睹的绕过隋唐的身体,跨上自行车便准备离开。
隋唐在车子经过他眼前的时候突然猛地拉住车头的横杆,关切的问:“你看上去好像很难受,还能骑车吗?”
“关你什么事!”迟颜猛地抬起头来,眼睛里迸发出无比耀眼和灼热的愤恨光芒,“我不认识你!”
隋唐笑得有些牵强,牵强中又带着点儿落寞,“我叫隋唐。”
“既然你叫‘隋唐’,是不是更应该离我远一点?”迟颜意有所指,冷笑着说。
隋唐沉默了片刻,才说,“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你现在疼得一脑门子汗,肯定骑不了车。”
“豪门阔少爷是不是都这么闲?”迟颜阴沉着脸,笑容讥诮而讽刺。她的确胃疼的厉害,可身子却依然挺得笔直,眉心间一片平坦,丝毫没有用微蹙现出痛苦。
隋唐的脸上平静无波,声音和语气亦是淡淡的,但眼神里却透着坚毅和固执,“就算你只是个陌生的路人,我看到你不舒服,也会这样做的。迟颜,接受别人善意的帮忙有这么困难吗?你犯不着草木皆兵。”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迟颜语气冷硬的说。
“”隋唐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道,“当年,我也坐在法院的旁观席上,目睹了全部的审理和判决过程。你可能不记得,你当时,就坐在离我很近的位子上。”
这真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