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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黑瘦是黑瘦,却也大眼大腮帮,只是穿了件花衣裳,头上梳着蒜苗一样的发辫。他知道村里有这风俗,孩子身体不好,常要把男娃打扮成个女娃样的。就说:不要动燕子窝!跟后媳妇说:你是娃的干大了,你得站住。瞎女,快给你干大磕头!但瞎女没有动,说:他是我干大?跟后媳妇说:咋不是你干大?撞上谁谁就是你干大,甭说是狗尿苔,就是一只狗,一头猪,撞上了就是你干大!狗尿苔听婆说过撞干大的事,但他没见过,竟然自己就成了干大!他赶紧说:我不行,我不当他干大!跟后媳妇说:行,行,你这样子才避邪哩!狗尿苔却不爱听这话,说:我这样子咋?!跟后媳妇说:他干大好,他干大身体好。瞎女,快磕头,给你干大磕头!瞎女这才走过来趴在地上,给狗尿苔磕了一个头。
狗尿苔还在一边推辞,一边扭头往公路上的小木屋看,小木屋门口站着霸槽,麻子黑和开石,似乎还有马勺。他们离开小木屋已经出发了,后来一辆卡车开过来,他们全站在公路中间,那卡车就停了,几个人往卡车后厢里爬,卡车又开走了。狗尿苔跺着脚说:完了,完了!跟后媳妇说:没完,你娃给你磕过头了,你就坐下来把菜吃了,把酒喝了。狗尿苔就索性坐在凳子前的地上吃喝起来,他有些赌气似的,也不让跟后媳妇和瞎女,端起盘子便往嘴里扒,很快就扒净了,酒喝了两口,却喝不下去。跟后媳妇说:酒要喝完的,你喝醉了我背你回去。狗尿苔把酒也喝干了。
狗尿苔醉了,他不让跟后媳妇背,瞎女就在前边走,他扶着瞎女的肩膀,从大石磨那儿往村巷里走。巷里有人,跟后媳妇就说她家瞎女认了干大了,从此干大护着,瞎女身体就健壮了,要长命百岁呀!半香问:认了谁是干大?跟后媳妇说:狗尿苔啊!半香弯腰看着狗尿苔,说:啊这就是瞎女的干大呀!笑得岔了气,坐在地上。秃子金说:狗日的狗尿苔有口福,一大清早就好吃好喝,我原本先到村西去拾粪的,把他的,咋就去了村北!灶火说:你就是先去村西也不会认你。娃的干大,他妈的麻达,跟后能让你认?就又说:狗尿苔,长那么高的个儿,白当了一回干大哩!狗尿苔晕晕乎乎,听了灶火的话,脚跟就踮起来走。秃子金说:再踮,只有亲家母的裤腰高,吃奶还要搭凳子哩!气得狗尿苔把路边一棵小白杨弯过来,猛一丢手,树梢子打着秃子金,秃子金的帽子就打掉了,头上烂红疮一堆。
但是,狗尿苔没有想到的是,他扶着瞎女的肩膀才进了三岔巷中,一只燕子就在他们头上飞,半香秃子金和灶火作践他的时候,燕子就飞高了,半香秃子金和灶火走了,燕子又飞低了。狗尿苔先还没注意,是瞎女说:燕子!狗尿苔也看见了,打了个愣怔儿,眼睛立即清亮了,大声说:燕子,燕子!燕子就飞下来停在了窝里。燕子在窝里并没卧下,站着叫。瞎女说:我要,我要!蹦着要抓燕子,狗尿苔就闪着身子不让抓。跟后媳妇说:你是干大哩,你连个鸟儿都不给娃?狗尿苔说:这是燕子!就是不给。再不理了跟后媳妇和儿子,往自家走去,脖子直直地挺着,头不动,燕子还在叫着。
一到家,忙把燕子和窝取下,燕子就落在院墙上,看着他把窝重新系好在院门楼檐下,燕子就飞进去了。喊:婆,啊婆,你看谁来了?婆在炕上补衣裳,说:谁来了?推开揭窗,看见了燕子卧在窝里,婆也惊奇了,说:在哪儿捉的?狗尿苔说:我招来的。婆说:还真用窝招了燕子啦?!狗尿苔说:我说能招个燕子的,就招回燕子啦!跑进屋,婆说:看把你高兴的!来给我穿个针。狗尿苔咋穿都穿不进去。婆说:你眼明明的,穿不进去?狗尿苔说:我头晕。爬上炕就睡了。
婆自己穿了针,补了一会,见太阳突然阴了,雨星子就丢下来,一时院子里的地面上如麻子的脸。婆赶紧往巷口外的村塄畔跑,那里有她家的麦草垛,抱了一捆麦草,怕淋湿了烧不成灶。好多人都在那里抱各自的麦草,雨就大得回不了家,站在树下避着。竟然还有人来村里买瓷货,他们拉着架子车也到树下,问哪儿买瓷货?有人说这要找霸槽,但有的说霸槽到洛镇去了,让去寻迷糊,迷糊喂牛哩,他可能拿着窑神庙的钥匙。买瓷货的人说:古炉村咋瘫痪啦,送钱上门来了,还没人管?就去了牛圈棚,不久便听到迷糊破嗓子朝中山上喊:守灯哎——守灯!噢——守灯!大家就不理会,说着葫芦家的猪又下仔了,那母猪的奶喂了四只仔,竟然还给看星家的那个小狗崽子喂奶,它是不是把狗崽子当成猪仔了?从母猪奶喂狗崽子又说到了瞎女认了狗尿苔干大的事,有人就说:蚕婆,那瞎女该叫你老老婆了!婆以为是笑话,也笑了笑,说:雨小些了,回。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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