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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就细细说了过程。小玉兴奋地说:“那么大个机械厂,一时半会儿哪卖得完?你个闷老虎,也会赚钱了。”
丁凤鸣出来,岳母娘的脸上已经很好看了,炒菜的动作都比平日轻快了许多。他想洗个脸,龙头里却没水,回头才看到家里多了一口水缸,装了半缸水。
小玉说:“停水了,听说过几天还要停电。”
丁凤鸣恨恨朝墙壁打了一拳,墙壁上歇着的一只壁虎就没命地逃跑。也不洗脸了,说:“在哪儿提的水?我去提。”
小玉说:“吃了饭再去吧。”
丁凤鸣已经把两个铁皮桶提起出了门,小玉赶出来说:“急也不急这一会儿嘛。在马路边的消防栓里接水。”
马路边的几个消防栓被人拧开,排满了接水的人。人们一边接水,一边三三两两议论,脾气大的干脆破口大骂。丁凤鸣正在排队,张扯腿老远就一副笑脸走过来,递上一支烟。丁凤鸣不大抽烟的,张扯腿就自己点上,忸怩着说:“嘿嘿,……前晚,嘿嘿……这事儿……哥哥是个粗人,得罪老弟你了。”
丁凤鸣倒喜欢他的直爽,也笑着说:“过去了就过去了,没得关系。”
张扯腿说:“也不晓得她搬到哪里去了?我该当面对她说声对不起的。她活得不容易,比我们还着孽,也是一时糊涂了,我竟欺负她一个女人!”说完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丁凤鸣说:“上河就这么大,总有碰面的机会。再说,她未必会记恨你。”
张扯腿说:“我恨我自己!老弟,你说这拆迁的事,真就没得办法了?就任他们胡来了?”
丁凤鸣心里没底,不敢乱说。张扯腿又说:“我一个杀猪佬,自己都没得肉吃了,还要到别人的肉案上去买肉!不杀猪,我一家人喝西北风去?真的没得办法了,老子睡到市政府去!”
上河图 将相无种(9)
旁边的人吆喝着说:“只要你肯带头,我们都跟你去!”
一个瘦得像麻秆样的人双手挥舞像打拍子:“扯腿,你就为个头,他们还敢杀我们不成?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一个眼角残留有隔夜眼屎的人不屑地说:“麻秆,你去不得。”
麻秆说:“眯子,我怎么去不得?”
眯子说:“若起大风,你去不得,怕被风刮跑;若搞绝食,你去不得,你肚里没脂肪;若闹起事来,你也去不得,你的胆早割掉了。”
麻秆不生气,笑眯眯地说:“你也去不得。”
眯子说:“为什么?”
麻秆说:“你去影响形象。”
眯子骂道:“我日你老婆!老子未必不比你长得好看些。”一边骂一边舀水把眼屎洗净了。
远远地,蒲婶娘挑着一担水桶歪歪扭扭走过来。张扯腿和她逗惯了的,扯着喉咙就叫:“哟,您老也来了?您当领导的,搭个信来,我们肯定把水送到您老府上,也给个机会让我们拍个马屁嘛。”
蒲婶娘说:“我的儿,你几时这么乖?”
张扯腿就做出谄媚的表情:“我一直这么乖的。”
蒲婶娘把桶往地上一放,说:“乖你娘的腿巴子!你少卖我几回母猪肉,就算积大德了。”
那口水喷溅得特别有力,临近的人忙护住水桶,说:“蒲婶娘,您老的口水喷到身上还不打紧,这水可是要吃的呢!”
张扯腿说:“下回不卖您母猪肉了,下回卖您猪脚肉。看我这记性,您老喜欢猪脚嘛!”
等水的人们“哄”地笑起来。张扯腿正忘形,头上却被蒲婶娘狠狠地挖了一下,痛得他捂了脑袋跳开去。
丁凤鸣提了两桶水,一路走一路回味众人的对话,忍不住偷笑不已。他平日里是喜欢搞创作的,这时觉得,这些未经雕琢的语言竟是这般生动、幽默,这般具有生活气息,在这样艰难和愤懑的心境下,还不忘给自己找个乐趣,轻松一下,比那些无病呻吟硬诌出来的风花雪月好上不晓得多少倍了。
朴寡妇和女儿两人抬了一只大水桶,在前面碎步走着。那女孩儿纤细瘦弱,额上已布满了细碎的汗珠。桶系紧靠在朴寡妇这边,水桶几乎就被她抱在了怀里。女孩儿一个趔趄,脚下一滑,水桶就朝她倒过去。朴寡妇连忙伸手捞住水桶,水已泼掉了大半,身上也弄湿了。朴寡妇气急败坏,忍不住恶声责怪女儿。女孩儿眼里蓄满了泪水,在小声争辩。
丁凤鸣本已走到前面去了,闻声放下水桶,把她们扶起来,心里不是滋味,说:“别抬了,等会儿我给你们提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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