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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多长时间,79年下半年吧,学校就派我到中国音乐学院进修指挥,让我心里那个乐。
乐归乐,去时心里还是“三弦老大”的感觉,傲慢得很。我想三弦弹到我这程度,差不多是到头了;依此类推,艺术大概也就这样了。结果去了一看,哎呀不得了,那么多大名鼎鼎的人都还在苦哈哈地学习,宽了还要宽,精了还要精,这才知道自己真是只井底之蛙。
我在中国音乐学院进修的时间不长,半年而已,却大大拓展了自己的视野,就此明白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学海无涯,任谁都不敢随便称老大。艺术家必有傲骨,但这和盲目尊大永远是两码事。只有懂得谦卑的人才能懂得骄傲,包括向谁骄傲和为什么骄傲。
也正是在中国音乐学院的这半年导致我的命运又一次发生了改变。我也说不好这究竟是主动选择还是随大流的结果。
当时一起进修的有好几位同学,聊天时他们问我进修完指挥后干什么。我答回学校当指挥呗,能干什么?他们就笑。我反过来问他们,他们都说准备明年考大学。我就感到奇怪:都学了这么多了,还上什么大学啊?
但他们是认真的,我从他们的刻苦中感受到了这一点。慢慢地自己也有点动心了:这么多人都想上大学,我是不是也应该上他一上呢?
进修完回到内蒙,好几个朋友聚在一起复习,也都在准备考大学。我艺校的同学亚伦在拼命练钢琴,学和声;还有一位叫胡德——他父亲曾因创作《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而名动一时——也在拼命学,拼命练。他俩的基础应该说都比我好,但都不安于现状,这给了我很大的刺激,于是我也下决心考了。
经过初试,再到天津音乐学院复试。其余我的基础课考得并不理想,主要是我的面试获得了全体考官的一致好评。后来我还听说,当时主考的包元恺老师为我出色的表现而感动得流下了眼泪。
就这样,我考上了天津音乐学院作曲系。
或许是这样的结果让我感到负疚,但更主要的是担心经济上是否负担得起,接到录取通知书后我一点也兴奋不起来,相反陷入了困惑:去,还是不去?
给家里打电话,我爸是一句话也不说;我妈先问要学几年,我说五年,她就一下叫唤起来了:你现在当老师不是挺好吗?五年呐!我们哪有那么多钱供你?再说,还要不要结婚、生孩子啦?
跟着女班长的活椅子
我不怪我妈短视。她说的是大大的实话。我爸当时不说话,也是为此心中感到为难。当然最后我还是决定去,毕竟是一个提高自己的机会嘛。但在天津音乐学院的五年里,经济问题一直是压在我心里的一块石头。
那几年我父母每学期给我90元,平均每个月20不到;此外学校还有一个贫困生补助,我是班上最穷的学生,每月补助12元;这样加起来,每月生活费30多一点,照说可以勉强对付了,但我偏偏又爱喝点酒,于是就难免左支右绌。
在我们80届作曲系的学生中,我大概是第一个献血的人。500毫升哪,许多同学都不愿意献,怕亏了身子。我不怕吗?也怕,但还有叫我更怕的。
后来有领导表扬我“发扬了风格”,我在下面暗暗好笑:什么“发扬风格”,不就是为了钱吗?你想,献一次给70元,还有罐头、白糖,外加学校补助的饭票什么的,多大的诱惑啊!血献出去了还可以再生,可钱花出去了会再生吗?实际上,从了解到这些条件的最初一刻起,我就决定了:70?操,我去!
当然我不会、也不能说出我的真实想法,那才真叫不讨好呢。我只能自得其乐。
钱还没拿到就已计划好了:或者星期六或者星期天,谁也不告诉,悄悄走;一斤涮羊肉俩烧饼,外加二两白酒,肉吃完,汤喝尽,一点都不留。这还不到5块钱,余下65,慢慢贴补吧。
唉,那时真是苦哇。唯一的浪漫事儿就是喝酒。据说在我来之前,天津音乐学院的学生从来不喝酒,我算是这方面开风气先的人,当然是坏风气——不仅一人喝,还带着一帮人喝,而且一喝就喝到早晨四五点;去处必定是火车东站,那儿的小馆子通宵营业,别处没有。常常是晚十一点开始在宿舍里点数,还没点完就走人,想到热腾腾的饺子就二锅头,耐不住啊。这是说人多的情况;想涮羊肉了就只能一人悄悄去,否则谁付账就会成大问题。
我开这个风气,好酒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要借酒浇愁,借酒逃避,这又是那些“跟风”的同学所不能理解的了。
入学的第一学期大概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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