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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亲王到!勤郡王到!弘昊贝勒到!”内奏侍的太监在殿外高声喊道。
我忍不住看了胤禛一眼。
为什么找这样一个人……这么洪亮的声音,即使隔了一条长长的过道,声音也这么清晰。
德妃猛地站起来,毕竟病了那么多天,脚下一歪,斜斜倒向地上。在数声惊呼中,胤禛堪堪接住她的身子,“皇额娘小心……”
德妃喘口气,一把推开他,厉声说:“不要你管!灵犀……”
他的神情有一瞬间的茫然。
我只有上前扶住她,“皇上,您先去大殿吧,这里就交给我和皇后娘娘。”
胤禛握紧双拳,居然还说了一句:“请皇额娘息怒。”转身时,他步伐坚定,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只有袖子,那微微颤抖的袖子,表达着他脸上看不见的情绪。
我心中恻然,待他的脚步声消失后,忍不住轻声说:“姑姑,您这又是何必呢,让皇上难过,您心里就真的好受吗?”
那拉氏没想到我敢这样对德妃说话,掩住嘴,吃惊地看着我,目光中渐渐流露出感激之意。
她是真心地为胤禛好,一生都在扶持他、照顾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贤妻。
德妃看了我半响,双唇紧抿,一言不发。突然,她眼睛里闪过一道光芒,侧耳细听,脸上带着一个不会比流泪更开心的微笑。
我和那拉氏对视一眼,站到角落里。
故事只是故事,永远不会成为现实。谁知道,到底谁是老鹰,谁是小鸡?现实中有太多错位。
那母子抱头哭泣的声音固然使人难过,可是另一个儿子茫然的眼神却更让人心酸。
我不忍再听下去,悄悄走到胤禩身边,和他一起走出寝宫。
洛城花
二月二十三日,德妃崩逝。她走的时候神色安详,嘴角含笑,并没有什么怨恨。允禵服侍得很周到,昼夜息于榻前,母子二人有说不完的话。
这些都是我听说的。
直到去寿皇殿哭灵时,我才再次踏入紫禁城。那已经是德妃崩逝三天后的事情了。
胤禛用了一种十分幼稚的方式来发泄愤怒——过了三天,他才把德妃的梓宫放到帝后死后应该停灵的地方——寿皇殿。
但是,据说他亲奉梓宫于寿皇殿时,悲伤号泣,哀恸不止。
我想起那昏暗的寝宫内他茫然的眼神——他哀恸的缘由和史官的记载有很大的出入。
他解脱了,再也不用争了,因为那给予的人已经走了。
他只能跟活人争。
五月下旬,允禵被重新送回景陵。
胤禩告诉我这一消息时,他的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手掌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几乎可以在肩头烙下印子。
这炎热的天气。
我只是仰起脸,对他说:“明天要让人把荼靡架子修一下,形状有些不大好了。”
真的,原来坐在这下面十分舒服,彩蝶翩翩,香气袭人。可是现在,我看见那雪白的花朵却只觉败兴,那么多,那么复杂的白色的花,在阳光下闪着冷冷的光,一瓣摞着一瓣,让我头晕。
人的感觉真不可思议。去年的此时此地,我还对胤禩笑说:“莫折荼靡,且留取一分春色。”
一定是天气太热,让我恍恍惚惚。
胤禩凝视着我的眼睛,轻声道:“他们求仁得仁,允禵说他愿赌服输。”
我没有说话,折下一朵荼靡花,揪下花瓣,一片一片地撕开。
愿赌服输。
这是我年轻时的口头禅,允禵自幼在皇宫长大,哪里知道这种话。
都是听我说的。
我们一起去听小曲,一个奇丑的男人侮辱我,他从楼上跳下去,一脚将那男人踹出大门。我逼他叫我“表姐”,他瞪大双眼,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一溜烟地跑掉。我们为允祥的事情闹别扭,在毓秀宫的走廊上互相不理不睬,看见对方都高傲地偏过头去……
开到荼靡花事了。
一了百了。
虽然空间的距离没有多远,可是他却永远离开我们了。他的命运和历史上一样——一直被囚在景陵,直到他哥哥驾崩,侄子即位。那时他已垂垂老矣,住在京城或住在景陵没有太大的分别。
大家再无相聚的机会,除非我们活得比胤禛久。
胤禩看了一眼那堆被我扯得乱七八糟的花瓣,道:“我劝了他很多天,他根本听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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