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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我是应该逃回杭州,还是在京城陪着他?
历史上,胤禩的福晋郭络罗氏,最后被雍正挫骨扬灰,其他人的命运不难想象。如果我留在京城,雍正大人会如何对我——挫骨扬灰,还是……
我闭上眼睛,仿佛看见眼前有无数星光在乱舞。
“八阿哥,我出来了一天,该回去了。”
“我送你。”
我犹豫了一下,勉强笑道:“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回家就可以了。”
“你好像不一样了……”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害怕颤抖的声音会把自己的情绪泄漏出来。我默默站起身,披上斗篷,低头出了厢房。小如候在门口,见我独自出来,神色有些惊异,朝里面张望了一下,突然打了个寒战。
我怔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胤禩的面孔上一丝异样也看不出来,只是定定地看着我。就像梦中那样,站在黄昏半明半暗的光线中,看着我。
灰橙色的天嵌在他的背后,他白衣飘飘地站在那里的样子,猛然一下,击碎了杭州美好的回忆。
我捂住脸,仓皇奔下楼。
我喜欢他,我希望一场浪漫的恋爱,可那并不表示我敢陪着他和雍正大人作对,自寻死路。
如果我不知道历史,我一定会留下来。遗憾的是,我知道,真该死,我竟然知道历史!
我不顾路人诧异的眼光,奔跑在17世纪京城的大街上,眼泪在脸上肆虐,可是它还没来得及流下来,就已经被风吹干。
那目光,没有任何要求的目光,在灰橙色的天空下,宁静而悲哀地对着我。
“你愿意吗?”
“愿意。”
“可是你还不知道那是一条什么样的路。”
“刀山火海我也愿意。”
呼啸而过的北风迅速把梦中的话吹散,不见一丝踪影。
我现在才明白这个梦的涵义。还有那块玉佩,他额娘送给他的玉佩,那是他最宝贵的东西……
劫数,这就叫劫数。既不是历史必然性,也不是历史偶然性。我就在历史的风口浪尖上,即将被命运压成粉末。
一个石块绊了我一下,我打了一个趔趄,扑到前面一堵矮墙上,额头抵着冰冷的石墙,低低哭出声来。
趁现在还来得及,我应该立刻逃回杭州,回到家乡,没有恐惧,没有忧虑,衣食无忧、长命百岁地活下去。
可是,17世纪的杭州,有什么是真正属于我的?那宅子里住的是乌雅•;灵犀的父母,那儿的一切都是属于乌雅•;灵犀的,我不过是寄居在她的躯壳里,暂时借用她的东西。
我只是一缕游魂。在这陌生的世界里,真正属于我的,只有胤禩送我的那块玉佩。
还有玉佩后面的那份心意。
我扒住墙上一个凸出来的小石块,哭得心都痛了。
小如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轿子,她难得没有唠叨,把我扶进轿子里,低声把住处跟那两个轿夫说了。
我无力地靠在垫子上,从半透明的帘子里看着昏暗的街道。远处飘来低沉的锦瑟声,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一弦一柱,哀怨得令人心酸。
我曾经多么盼望着能再见他一面——他离开杭州的时候,我来京城的路上,我想过多少次我们见面的情景?不记得了,太多太多,数也数不清楚。
可是,我却先离开了他。
纵然我想回头,也为时已晚。
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抓着身下的垫子,哭得喘不过气来。
如果再也见不到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那一刻,我忽然看清了自己的心,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是,我要留在这里,心甘情愿地为爱情留在这里。我情愿和他一起,情愿死在雍正手下,不管以后会遇到什么样的灾难,只要他爱我。
一阵北风吹来,淡青色的窗帘子被高高掀起,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一袭白衣,袍角微微扬起,站在街角处,似乎在等人。
我不顾尚未停稳的轿子,踉踉跄跄地跑过去,叫道:“怒……”
那人回过头,却是一个陌生人,惊讶地看着满脸眼泪的我。
一个陌生人。
我怔怔地看着他,再也忍不住,掩住面孔放声大哭。
天上刮着西北风,烈烈地吹着,那哭声被风拉得又细又长,如游丝一般,渐渐远去,低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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