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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归笑,耳朵可都没闲着。可惜中间隔着一大片树,即使再努力,也听不大清楚。大约老天知道她们的心意,忽然刮起一阵南风,将一句话吹了过来:“昨晚怕你着凉,所以没叫你。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朕自有分寸。”
这风刮得大家都有些讪讪的,连裕妃脸上都没了颜色。宁妃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抬头看看浅堇色的天空,一扭身就走了。
浮生并没有恃宠而骄,她还是和原来一样。
在皇后的坤宁宫中,在座的嫔妃数她地位最低,但她的神色却再自然不过。这是她从小练就的本事,说是麻木也好,说是聪慧也好,别人的冷嘲热讽都进不了她的耳朵,她毫不在意。
皇后微微一笑,声音甚是和蔼:“浮生这个名字倒别致,你爹娘一定饱读诗书,才给你取了个这么好听的名字。”
浮生连忙站起来,恭敬地说:“回皇后娘娘的话,这个名字是一个和尚取的。那时他到我们家来化缘,正巧我满月,他说有缘,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宁妃笑道:“原来还有这个缘故在里面,倒真是巧了。”浮生刚要说话,不料她突然来了一句:“不知玉凤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可也有什么缘故?”
浮生耳畔“轰”地一响,血全部涌到了脸上,热度几乎灼伤她的喉咙,令她说不出话来。
七八双眼睛全都盯在她脸上,每个人的嘴角都隐含着一丝笑意。浮生双唇颤抖,喉咙仿佛被火烤着,半天才勉强说道:“那是后来爹娘为我取的名字。”
细若游丝的声音飘在空旷的屋子里,众人似乎都没有在意,话题渐渐扯到皇上寿诞上的趣事。聊了一会后,外面雨势渐小,从屋里里看去,雨丝细不可见,只听得树叶淅沥作声。
熹妃放下茶盅,整了整衣裳,贴身宫女早已把斗篷拿来为她披上。她屈膝对皇后行礼,“唠叨姐姐半天,也该回去了。”
皇后神色有些倦怠,也没有留人。众人一见,都纷纷起身告辞。熹妃与齐妃携手而行,在延禧宫门口,熹妃轻轻拍去碧青刻丝雀翎斗篷上的水珠,闲闲地说:“云彩这么厚,看来要变天了。”
齐妃看着远处的楼阁,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我每日只在咸福宫念佛,贵妃要是不嫌闷,我们倒可以做个伴。”两人又说笑了几句,这才分手,各自回宫。
风刮得越发大了,坐在屋里,仍可听见树梢上盘旋不去的刺耳声音,直刮进人的心里,寒意彻骨。皇后缓缓抚着怀中的银丝暖炉,指甲套划过大红洋绉缎罩,光滑的缎面顿时毛糙起来。铃兰捧着一盅茶立在一边,她也不抬头,只淡淡地说:“把顾公公叫进来。”
顾小林不敢怠慢,行礼后,立即从怀里拿出一张牛皮纸双手奉上,“这是奴才派人去沙雷比留克查来的,全都记在这上面,娘娘一看就明白了。”
铃兰搬过一张凳子,“顾公公请坐下说话。”
顾小林吓得一怔,忙称不敢,看看皇后的面色,方斜斜地坐下。皇后也没怎么为难他,只细细地问了些皇上的情况,赏了一块银锭子,便命他回去了。
“娘娘准备怎么办这件事?”铃兰见她已看完牛皮纸,眉头微皱,知道她已拿定了主意。
皇后将暖炉放在炕上,轻轻叹了口气,“你没听小林子说,皇上最近正为一个叫曾静的人心烦,这个浮生的事就先搁下。这上面说的她也怪可怜的,七岁时家里遭了灾,投奔到她舅舅家,日子苦得很。再说,我看皇上对她是真有几分喜欢,这番心意倒比对年贵妃还真。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愿让皇上难过。”
铃兰陪着笑,“娘娘对皇上的心意,真是天地可鉴。可是看今天的情形,只怕就算娘娘能饶过她,别人也饶不了她。”
“那就要看她自己了。倘若她还是不顾分寸,一味在皇上面前撒娇做痴,让皇上坏了祖宗定下的规矩,那就休怪我对她无情了。”
铃兰心中一惊。她服侍皇后多年,知道她是最冷静自持的一个人,极少动怒。见她此刻语气含冰,再也不敢言语,只是垂手悄悄立在一边。
天气越来越冷,这日忽然下起了大雪。纷纷扬扬,瞬时把屋顶笼了个严严实实。一片白茫茫中,那朱墙琉璃瓦只剩一个朦胧的影子。
珍珠在院子里堆雪人,嫣红和碧玉毕竟岁数不大,顽心也重,便跟着珍珠在外面吵得不亦乐乎。云笙将窗户关严实,又把浮生拉到火盆边,低声说道:“昨晚给万岁爷绣荷包,一宿没睡,现在又站在风口上,这样作践自己的身子,何苦来着?”
浮生垂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