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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叹了口气,“真是可惜,准备得这么充分。不过既然你坚持,我也只好照做。西北的战事吃紧,你女婿把岳钟琪作弄了个够,我也该回去收拾这个烂摊子了。”
“多谢,一路顺风。”
随后是两人互拍肩膀的声音,劈劈啪啪,似乎有深仇大恨,吓得蛐蛐都不敢出声。我从不知道,他和奉国将军绪伦的关系这么好。
我靠在假山上,仰头对着明月微笑。
很久以后,背面传来一个声音,“睡着了?”
我大大地打个呵欠,“已经醒了。”
“这样的良辰美景,错过了太可惜。”他在假山后面笑。
的确,明月皎洁如霜,银白的小径上铺满蓝色的花瓣,灿烂华美,令人不忍踏足。但是,人世间并不缺少良辰美景,只是少有人能和心爱的人一起欣赏它们。
我从假山中间的石洞里伸出手去,手心里有用蓝色花汁写下的几个小字:落花踏尽游何处。
一只温柔的手指在我的手心轻轻比划。“知道我写的什么?”他的声音悠然自得。
我握住那只手,笑道:“蓬莱仙岛。”
笑中有泪。
正是:
兰露重,晓月斜,满庭堆落花。知我意,感君怜,此情只向天。
感君心
这是一个有月亮的晚上。
平台斜连着碧茵,芳草尽头是高耸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地绵延开去,一眼望不到尽头。一泓湖水在月光下静谧地闪烁着银光,湖上荷叶田田。与荷叶相接的,是一方乌蓝乌蓝的夜空。月光均匀地撒在树叶上,叶子在夜色中飒飒作响。偶尔飘下一两片,轻轻划过浮生的头发,落在她的膝盖前。
浮生揉着微微颤抖的膝盖,竭力把身子缩进半新不旧的袍子里,以躲避那惨淡的月光。
圆明园的月亮与草原上的不一样。
她永远记得草原上美丽的月色。温柔的月光照在广阔无垠的草原上,微光扑朔的草地低低的叹息,像是不肯停歇的低回咏唱。微风拂过时,草原上闪着一派银色、灰色、白色,偶尔还有极美丽的紫色。星空高悬在头顶,如此美丽动人,如此静穆清明。
有一个人在星空下对浮生说:“我会一直等你回来。”
浮生被月色迷惑,她回答道:“好。”
可是刚回到家,她就后悔了。她并不爱图达,她只是感激他。浮生想了一下,穿上衣服准备出门。
她爹唤住她,“这么晚了,还不快睡觉,这一路上要走好多天呢。”
浮生无奈,只有回到房间。娘亲眼泪汪汪地在帮她收拾行李,佝偻着背,在昏暗的油灯下,象一粒缩了水的松果。
浮生记得在来舅舅家以前,娘亲是大家公认的美人。
她转过脸,再看时,目光已经清澈许多。“娘,我自己收拾,您坐着吧。”
“你到了宫里要当心,别说错了自己的名字。要是让人知道你是顶替玉凤去的,说不定要杀头的。”
浮生把她按在唯一的一张椅子上,脸埋在她的膝间,声音很低很低:“我知道,您不要为我操心。”她的声音忽然转为轻快,“舅舅说过,我走了以后,他会让你们搬到北坡的那处房子里去,以后即使下大雨也不用害怕了……”她突然发现喉咙不知被什么堵住了,说不出话,只是伏在娘亲的膝盖上默默流泪。
第二天天还没亮,浮生就和另外两个女孩子一起上路了。三个人挤在一辆破旧的马车里,闷得透不过气来。但她们还是苦中作乐,赶车的侍卫几乎被那银铃般的笑声掀到地上。
“我叫翠云,你们呢?”年纪最长的那个女孩把一把酸枣放在腿上,“这是我家院子里的种的,尝尝看。”
“真巧,我的名字里也有个翠字,”她的笑声最大,“我叫小翠。”
浮生犹豫了一下,“我叫玉凤。”第一次把自己和“玉凤”这个名字等同起来,她的眉头忍不住皱了一下。她永远不会忘记,舅舅的这个女儿对她的所作所为。
走了一个月,她们才从草原走到京城。
翠云越来越惶恐害怕,“听说宫女很可怜……”
浮生无所谓,她在舅舅家里吃的比狗差,做的比牛多。她不相信,那紫禁城的日子会比舅舅家更可怜。
冥冥中有股力量在保护她。
自从七岁来到舅舅家以后,浮生每天都觉得饿。十年中,除了除夕外,她从未吃饱过。她曾经有一个美好的梦想,希望自己每天都能吃到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