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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垂着眼睛想心事,嘴角浮起两道皱纹,面色有六分阴沉。几个一边伺候的小太监都是满头大汗,就连李德全的神情也有些不自然。
我站起身,笑道:“皇阿玛如果不嫌弃儿媳手艺差,不如让儿媳来为您准备今天的午膳。”
他看我一眼,似乎有些不相信。
我做出一副捧心状,瘪着嘴说:“原来皇阿玛对我这么没信心?”
他嘴角的皱纹顿时隐了去,哈哈一笑,对良妃说:“这丫头跟德妃说,女儿是额娘的小棉袄,又贴心又温暖,一下就把德妃收买了,由着她在宫里胡闹。现在连朕也快被她给收买了。”
大家都松了口气。
伴君如伴虎,果然没错。
到了临时搭建的“御膳房”,几个愁眉苦脸的大师傅只差没对我行三拜九叩的大礼,七手八脚地帮我把材料准备好,胡乱找个借口,一会的功夫,诺大的御膳房,只剩我和刚刚赶来的小如。
小如本来有些担心,看见我熬好的桃膏,这才松了口气。她揭开盖子闻了一闻,笑道:“已经差不多了。”一边加上从树上采集的露水和菊花露。我守在炉边,待到颜色转为大红时,把膏子盛至水晶盘中,又从糖罐里取出几朵小小的白菊嵌入其中,放入冰桶待它冷却。
趁这个空档,我又做了一道龙井虾仁、一道八珍豆腐。最后随意做了两个小菜,盛好后吩咐门外的小太监装进食盒,捧到大帐去。
所幸康熙颇为满意。
李德全掀开那印有“万寿无疆”字样的明黄色的瓷盖,只见盘中胭脂色的桃膏晶莹剔透,容光浸浸,甚是美丽。康熙不由笑了起来,“这道菜不错,好不好吃先放在一边,光是看看,就已经觉得心情变好了。”
李德全尝了一口,连声称赞:“奴才尝了八福晋做的凝露后,还以为再没东西能超过它了,没想到这个不仅更好看,而且味道又好。奴才保证,万岁爷一定喜欢。”
我微微一笑,“李公公太夸我了,待会皇阿玛要是觉着没这么好,我看您的脸往哪里搁。”
康熙舀了一勺,眉头顿时舒展开来。
我放下心来,笑道:“这个做法不难,只是费些心思罢了。皇阿玛要是喜欢,回京后我教给御膳房的师傅就是了。”
康熙玩赏着一朵小白菊,与良妃笑说:“好象回京后要向这丫头要不少东西,你说朕赏些什么给她好?”
良妃只是微笑不语。
我明白她的意思,连忙说道:“女儿不仅是额娘的小棉袄,也是阿玛的小棉袄。我既然嫁给了八阿哥,就算是皇阿玛的半个女儿。国家大事我不能为您分忧,只有在饮食上稍稍费点心思。只要皇阿玛开心,就是对我的赏赐了。”
康熙脸色忽地一黯,长长叹息一声。这般伤感,可见昨天的手足相残的确让他寒了心。
良妃劝道:“昨天的事情可能只是一场误会,您也不要伤感了。自古有云,儿女是父母的债,您把心放宽一些,尝尝这个豆腐味道怎么样。”
伊人软语一番后,康熙才展颜一笑,尝了一口,“这豆腐也不错。”
我笑道:“儿媳的这道菜叫八珍豆腐,在里面加了鸡肉末、火腿末、香菇末、蘑菇末、瓜子仁末、松子仁末,用浓鸡汤文火煨熟的,所以比一般的豆腐要香一些。”
他点点头,又吃了几口。
我见他神色仍是不愉,知道他想的比一般人多,看的比一般人远,虽然手握天下权柄,此刻却跟一个一般的老父亲无异,便微笑道:“皇阿玛关心太子爷是人之天性,更何况太子爷身上还肩负江山社稷呢。在对待子女的问题上,洒脱闲散如陶渊明,也只有写一首《责子》来自嘲一番。皇阿玛要处理天下大事,听说几位阿哥闹了别扭,自然心中更加难受。但是灵犀觉得,陶渊明的幽默也有其可取之处,皇阿玛何不当昨天下午太子爷和诚郡王是在练摔跤,耍着玩呢。”
康熙眼光一闪,“哦,陶渊明怎么说的啊?”
我还未说话,一个柔润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臣妾记得《责子》是这样的:白发被两鬓,肌肤不复实。虽有五男儿,总不好纸笔。阿舒已二八,懒惰固无匹。阿宣行志学,而不爱文术。雍端年十三,不识六与七。通子垂九龄,但觅梨与栗。人生当自宽,且进杯中物。这首诗倒真真是幽默可爱。”
我听见良妃将“天运苟如此”改为“人生当自宽”,心中这才明白过来。在康熙面前说“天运苟如此”,那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找死嘛!想到这里,额头上忽然渗出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