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清平乐(第1/2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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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次见到范闲,已经是两天以后了。
他换了身衣裳,靛蓝的长衫将他面容衬得越发苍白。单从肉眼来看,谢娴并没能看出他的重伤伤在何处,可唯独有一点,她却格外鲜明的感受到了。
“他叫滕梓荆,最先是监察处的人,后来阴差阳错,成了我的护卫。”
范闲扬起脖颈,将盅中清酒一饮而尽,酒杯与桌面相碰,撞击出沉闷的声响。他的身体前倾,整个人几乎是伏于桌上,披散的发丝遮挡住旁人的窥视,也让人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所有人都问我,不就是一个护卫而已,至于吗?”
“在他们心里,护卫的命不是命,而像是一种随时可以丢掉的东西。”
他声音极轻,似在压抑某种即将澎湃而出的情感。
“对他们来说,那只是个护卫。”
“可我而言,那是我的朋友,如果不是为了我,他原本可以不用死的。”
说到这里,范闲突然抬起头,露出一双充满了恨意与怒火的眼睛。
“监察院前那块石碑上所写的话,或许永远无法在这里实现。但我告诉自己,我这一生,绝不会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人!”
谢娴望着他,久久没能说出话。
人命如草芥。
早在最开始时她便已经知道,这个时代就是如此。她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
她不认识滕梓荆,也从未与他说过话,有过什么深刻的情谊。唯一的记忆便是第一次与范闲相见时,站在范闲身后那个黑色的影子,甚至连面容都未曾看清。
她原本以为,自己并不会受到什么影响。可当范闲站在她的面前时,却又真真正正的体会到了来自于他灵魂深处的无力与悲伤。
人分三六九等,物有稀贵奇珍。
这不是属于他们的时代,也不是仅凭他们两人就可以改变的时代。
唯一可以做到的,唯有不屈服。
范闲坐直了身体,自顾自又倒了一杯酒,面上微微泛红,已有几分醉意。
“倒是一直忘了问你……”他打了个酒嗝,停顿了几秒,才有点口齿不清地问道,“那日你卖词的事情,怎么样了?”
谢娴一直找不着机会与他说起此事,眼下见他问起,便干脆从随身携带的小布兜里掏出一张银票。
“一百两,那人倒是很大方。”她将这薄薄一张纸递了过去,“虽然还不够地契的钱,但这个你先拿去,剩下的我再想想办法。”
谢娴在来之前已经把城里的酒楼跑了个遍,不过掌柜们见她是女子,大多都说不要。悲情卖惨的方法都用上了,但好说歹说,有的仍是直接将她赶出来,有的和善些,干脆告诉她女子不大适合在酒楼干活。
虽然谢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适合的,但大势所趋,她也并无办法。
范闲此时已经喝上了头,他眯着眼睛凑过来,仔细瞅了瞅那银票上的字,转头又闷了一口酒,呵呵傻笑着道:“大方、当然大方了……你见到的那人可是当朝的……二皇子!”
话刚说完,范闲眼睛一翻,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最终,是王启年来将人接走的。范闲一只手臂挂落在他的肩上,脸上通红,像是已醉的人事不知。
谢娴望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长街尽头,想到他人口中滕梓荆轻飘飘的死,又想到那日亭中二皇子对她的视若无睹。
她眼中是青石板路上投映出的苍白月光,心中生出某种难言的孤寂与怅惘。
生于此间,到底身不由己。范闲尚算快活磊落,然而今日之事,他心中所思所想,又有几人能懂?
接下来的几日里,她没再见过范闲。
那日的银票他虽看了,却并未拿走,因此依然还保留在她这里,被叠成四四方方的形状置于床下。
推开窗栏,外间清风送入,吹散了一室沉闷。
不知为何,谢娴总能想到那一晚的范闲。
他看似醉了,却也没醉。虽外表烂醉如泥,但神思却格外清醒。
范闲并不是个会向时代妥协的人,很快,他于监察院门口当街击杀程巨树的消息便传遍了京都。
这一次再见范闲时,他神情轻松,已经恢复了往日模样,见到她便笑道:“几日不见,怎么还是愁眉苦脸的?”
“生活所迫。”谢娴叹了口气。
她难得主动的给范闲倒了杯茶,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