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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车到天成站。
天成火车站是个坐西朝东的小站,铁道西面是一座孤零零的小山,东面是一片茂密的青纱帐。空气中弥漫着成熟季节特有的秸草味儿和残留在铁轨、枕木上的汽油味儿。
车站上气氛紧张。
从兵车上来的士兵们在此起彼伏的哨声、口令声中,一队队急匆匆地跑出站台。车站外是一排排的卡车,马达轰鸣着,士兵们蜂拥着爬上卡车。
西北方向传来激烈的枪炮声。
“那是啥地方?”罗云汉系上蓝褂衣襟,跳下车门,向西北望去。
“草叶桥!”赵梅在他身后答道。
丁雄仍旧是一身笔挺的军装,气宇轩昂地走下车来,从挎包里取出一架望远镜,望了一眼身边的杨欣,不阴不阳地说道:
“杨队长,到草叶桥向鬼子夺卡车,凶多吉少啊!”
看到杨欣望着西北方向,没有吱声,丁雄便原地踱了两步,胸有成竹地说:“从山炮和野炮的炮击声中判断,双方当是旅团建制;从轻重火力的枪声密度上看,投入的兵力各在三个团以上。杨队长不信的话,我可以陪你到前面的山头上用望远镜观察一下。至于截车的事儿,我看这样吧,我到天成镇找师部借辆卡车吧?凭我的面子,在这么大个天成镇防区,借辆卡车还是没问题的!”
罗云汉一听勃然大怒:“你这是放屁!谁说到草叶桥非得向鬼子夺车啦?赵、赵……你叫赵啥来着?”扭头望了一眼赵梅。
“赵梅!”
“赵梅说的杨欣负责草叶桥,只是让他能整到车、过了草叶桥,他就算完活儿!管他妈是谁的车呢?可到你嘴里就变味儿啦!啊!我明白啦!你是想让鬼子要了他的命,省得他再找你报仇啊?嘿嘿!借刀杀人!你他妈这个地主崽子,可真够黑的啦?”
“咱俩早晚得有交手的时候,但不是现在!”丁雄强压怒火,怫然道。
“我看就他妈是现在!”罗云汉一晃拳头,一个黑虎掏心,向丁雄扑了过来。
“汉子!”杨欣闪身一把拉住罗云汉,“军列就要回去了,你赶快找人把军火装进仓库,一定得看守好,你放心,我一会儿就把卡车带来!”看了一眼丁雄,“丁营长!走,到山上看看去!”
“我、我真他妈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你俩倒成哥俩啦?”罗云汉抓了抓一头乱发,垂头丧气地说道。
“这不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这叫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洪海笑嘻嘻地说。
西北方向的枪炮声,一阵紧似一阵。
杨欣和丁雄爬上西面的小山头。
“你看看吧!东北面是草叶桥,西北面山上的石塔就是鬼子的指挥所,绝壁上的掩体可能是鬼子司令部。中间的河套西岸是鬼子构筑的钳形防线。”丁雄把望远镜递给杨欣,用手一指,“河套东面的树林是国军的阵地,哼!这帮笨蛋!简直是无险可守!两翼空虚,没有侧援。开阔地那么大,预备停尸发丧啊?”
杨欣观察了一会儿,放下望远镜:“那里不是真正的战场!”
“什么?”丁雄心中一惊,继而微微一笑,“那么,愿闻其详。”
“鬼子应该向东进攻草叶桥,他们却据山隔水凭险而守;王德生应该防守,他们却离开东面防守的草叶桥,向西钻进树林、隔河交火。我看,真正的战场应该是……”
“应该是东面的草叶桥!”丁雄插嘴说道,心下却暗暗称奇。杨欣一个钻山沟儿的游击队长,怎么能看出如此规模的大兵团调虎离山计?不由得端详起晚霞中的杨欣来:这就是和自己从小打到大的杨柱子杨欣吗?
丁雄小名叫丁小宝,杨欣小名叫杨柱子,两人同住在锦县火神庙一个屯中。那时候丁雄长得人高马大,带着屯里富家子弟,常常把杨欣他们一帮穷孩子打得头破血流。可杨欣从小就多谋善断,明着不敢交锋,就在暗里下手。丁雄多次挨牛顶、遭蜂蜇、掉进粪坑、背上背着写着“大王八”的字条来回跑,惹得满操场的学生哈哈大笑,都是杨欣一手策划的。后来,两家大人打官司,两人就更成了冤家对头。丁雄进县城读书后,两人就再没见过面。
第七章 截车草叶桥(2)
没想到,世界太小了,丁雄暗想,是机缘吧,在这里又与他见面了。
罗云汉和洪海探头探脑地爬上山来。罗云汉溜溜达达地向西北方向张望了一下,接过杨欣手里的望远镜,观察起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趟兵车下来的部队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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