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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女儿只是吞声地哭。
“我只想活着一天,挣扎一天,可是娘没有力量了。娘这一点怎么样也不瞑目。……我死了,你想法子回你祖父那里去罢!……”她忍痛说到这里,终于哭了。
“妈妈……”女儿更惨不成声。
这里陪着眼泪的是我们的诗人。多情易感的他,从地板洞里看到这惨景,不觉对底下的母女嚷起来:
“不要紧,我帮你们的忙!”
这声音就像是从天上降下来的福音似的,但因为来得太突兀,反而使这下面沦于无可奈何的哀愁的母女呆住了。
这时,质甫匆匆从外面跑进来,没有注意到白华伏在地板上,几乎跌了一跤。白华也惊跳起来。质甫问他干什么。他把刚才所见的告诉他。于是,质甫、白华下楼去,给了她们一些慰藉。质甫说等明天帮她介绍一个便宜的医院,说他熟识一个看护小姐,可以特别照拂她。她们母女在无可奈何中得此帮助,自然是万分感激。
他们上来睡了之后,白华才兴奋地说出他今天宴会所见。他指着窗外的楼上说,我遇到那窗子里的人了。他详述了她一些了不起的地方,说了一些赞词。
质甫唯唯否否,最后他说:
“你不要做了她的臣仆才好,你应该是属于大众的。”
四
在一个医院的三等病室里,许多贫病的妇人一排一排地躺着,那中间有阿凤的娘。在看护小姐的亲切的护理下,似乎略为安静了。检查过体温后,她默然了一会,叫她的女儿。阿凤来问她要什么。她说:
“娘不要什么。病了能睡在医院里,还要什么呢?娘今天似乎好得多了,我想搬到李嫂嫂那里住。辛先生和梁先生虽是好心,可也不能太累他们了。”
接着是白华和质甫来看她。她挣扎着反复地感谢他们,并说看护徐小姐的殷勤亲切。他们说对于邻人这是应该的,并且是能帮得到的忙;又告诉她,他们和二房东闹得不好,已经搬家了,要她安心养病,医药费很便宜,不要愁。
他们出来的时候,质甫问那看护小姐,这妇人的病不要紧吗?
“很难说。她们的病大都是工作过劳、营养不良来的,这样的病顶好是到山上或者是海边好好地休养几年,至少也得吃得好一点,穿得暖一点,不想什么心事,就好得快了。”
“这怎么能做得到呢?”质甫说。
“是呀,这怎么能做得到!我不过从看护学的立场说说就是了。”
他们惨然地相视而叹。那位看护小姐又匆匆地服务去了。
五
他们迁到新家之后,质甫忙着外面的事,白华忙着新的着作,也没有多管她们的事了。但他们也偶有关于她们的谈话。
“阿凤的娘,不晓得好了没有?”白华问。
“据密司徐告诉我,她还没有完全好就搬出去了。据说依然去做工。密司徐说,那样怕难得好哩?”
“阿凤为什么不来这儿呢?”
“你把我们的地方告诉了她吗?”
“我告诉了她。不过她的娘不愿意她多麻烦我们吧!她的娘真是个贤德的女人。”
“你近来还看见那位夫人吗?”
“怎么没看见,她还要了我一张照片哩!”
“唔……” 他们笑了。
这谈话后,白华不久就遇见了阿凤在附近找他们的家。她一见了白华,就像见了亲人似的,眼泪纷纷。白华急问她。原来她的娘终于死了。那干娘家许多人都把她当作了一个可以谋利的东西。他们快要把她卖给人家了。所以虽则她的母亲嘱咐她,不要太麻烦他们两人,而她觉得此时只有他俩好找。
白华赶紧带她去他们新家见质甫。
干练的质甫帮助她处理了一些事,并主张她暂时住在他们这里。他对房东说,她是他们的表妹。
这样,阿凤成了这小小的“艺术之家”的一员。
她的参加,无疑地对于他们会有许多帮助。买菜煮饭自然改由阿凤主持。
他们的衣被也较前整洁了,书籍画卷也收得较不杂乱了。那幅《凤凰涅盘图》
又张挂在新的墙壁上。他们的生活顿时像添了一段新的光辉。
但是关于她的教育,白华与质甫有不同的意见。质甫主张介绍她工厂里去做工,而白华主张她进学校,完成她的中等教育。
“她是这样的聪明,她母亲是那样的期望她,而我曾允许帮她们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