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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骡车,她望见了草原的牧群,望见了巍然的长城,她情不自禁地落下了几滴眼泪;及至看见了她的邻右、她的家,看见了须发皤然的祖父,听见了他的含着惊喜之情的叫喊,她更热泪盈眶,喉咙哽咽得说不出话了。
“啊呀,孩子你回来了!你娘呢?”
“祖父!……”她叫了一声,就倒在衰年祖父的怀里,大哭起来祖父轻轻地抚摩着她,安慰着她,告诉了她许多事情,如像外患的侵凌,捐税的苛烦……;从前,家里还有她爸爸寄些钱回来,她爸爸死后,家里把几亩田卖掉,还不够还债的。现在只剩下几间破房子了。这几间破房,他怎么也不肯卖了,他得留下最后的根据地。他悲痛地说:
“孩子,祖父是六十几岁的人了,还能活几年!你老子娘一死,我只有你这一条后裔了。你这次好好在家里多住几天再走吧!”
“祖父,我再也不走了,我一辈子陪着您。”
“傻孩子,那有一辈子陪着祖父的。这地方在长城外面,谁知道我们还能做几天中国人,你只陪我多守它几天吧!”
“我决不离开您,祖父。”
她高兴地随着祖父看望了亲邻之后,就回到家里来,布置她预备久住的房间。在许多从南边带来的东西中,她首先把那幅《凤凰涅盘图》钉在她床头的墙壁上。
十二
随着 C 夫人来到北平的白华,住在一家旅馆里。他已知道了那歌舞团的消息,但日益紧张的日本帝国主义者进攻华北的形势,使他感到除找阿凤之外,他有更重大的任务。这时,他已经由陈家惠的关系,开始和质甫通信了,知道质甫依然入了军队。质甫在信里忠告他,不要再迷恋于那种浪漫的行动;信中最后说,他们或者有机会在北平见面,因为他已投效华北的抗战。家惠说,她已参加了看护队,也要到前方去。白华听了非常欢喜。
在前方战事紧急的某晚,C 夫人举行了一个晚餐会。许多人都因为白华是《万里长城》的作者而对他很致钦仰。有的人特别称许他最近发表的长诗第二部中的“朔风吹,百草折,征人身上如冰铁,照见他穿上我寄去的棉衣么,长城上一钩寒月!”之句。而独有一个青年说:
“您那诗虽然歌颂着我们先民建设力的伟大,但现在长城在飞机下,不过是一版长长的矮墙,而且快要被异民族反用来做防御我们的东西了。……在这样的时候,诗人最大的任务,我想应该是鼓励国民来防卫长城,防卫我们先民最伟大的创造,而不应该还悠悠不迫地歌颂长城的风月!”
白华听了,沉思了一会,立起来紧紧地握住那人的手,说:
“对的,您给了我很大的启示。你认识梁质甫吗?”“他是我的好朋友。”
“是吗?那好极了!”
接着,戎装的质甫和已参加看护队的家惠走进来。白华喜极,急为 C 夫人介绍。质甫与白华笑谈着。质甫问:
“你的诗写成了没有?”
“哪里有心思写。”
“你是做定了维娜丝的臣仆了?”
“恰恰相反,我已经决定做中国民族的最忠实的最勇敢的臣仆!你替我介绍到你朋友的营里去。”
“那里已经没有位子了。”
“不,我决心去当一个小兵。”
“真的吗?”
两个旧友不觉相抱。
十三
一队为着防卫敌军的侵入向长城外进军的中国勇士们。他们高唱着悲壮的军歌。在这中间,有我们的诗人白华。“听说你是诗人?”望着他、摇着他白白的像女人似的手的伙伴这样问他。
“唔,诗人。假如写过一些长短句子的人就叫诗人,那么我也算是诗人。”
“那么,你为什么来当兵呢?”
“为了来写一首动人的诗啊!”
“军队里怎样写呢?”
“从前用墨汁写,现在用鲜血来写。”
军队在前进,战争在进行。这是飞机、大炮、坦克车对来复枪、机关枪、大刀的战争。……在这次战争中,质甫做了长城的鬼雄;诗人白华也负了伤,被运到后方来。戎装、绷带的白华,携着质甫的遗物来见家惠。家惠接着质甫的照片、日记簿几乎哭倒了。白华无限地按慰她,并苦笑着说:
“质甫战死了,我可以把遗物交给你;我战死了,不知把遗物交给谁?”
还没有死心的他,辗转我到 C 夫人的新居,问她的听差。听差回答他:
“少奶奶同少爷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