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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吃了闵洪学,肚子应该饱了吧。
即使没全饱,也应该半饱。
接下来,他还会吃我吗?还是转过头去吃周延儒?
温体仁觉得应该是后者。
他愿意打这个赌。
他也只能打这个赌。
温体仁对闵洪学说,天上已经打雷了,好日子快到头了,聪明的人也该跑路了。你收拾收拾,告个病退,向皇上申请回家养老吧。别问为什么,因为——我们的事情败露了,现在最关键的是要争取主动。记住,在我们的人生里,态度决定一切。同样的一件事,不同的态度决定了不同的结果。你就诚恳地写检讨书、告老还乡书吧。再次记住,要催人泪下,越催人泪下,事情越有转圜。说不定柳暗花明有惊无险,你还能当你的吏部尚书。
温体仁对闵洪学说,今天你跑路,明天可能就是我跑路,总而言之,人生无非就是“跑路”二字。你跑路,我还能当你的保护伞;我跑路,那才叫一路凄凉啊。所以,心里不要有什么委屈。人生不相信委屈,各人都有各人的命……
闵洪学对温体仁说,我佩服你的人生观,由衷地。
崇祯接到闵洪学的告老还乡书时一点都不意外。
这是温体仁在出招啊,他这是壮士断臂,给我台阶下啊。
接不接招,还不还招,这是两个问题,但其实也是一个问题。
这问题就是,处理党争时要达到怎样的深度和广度,处理党争到底有没有底线。
底线问题事关一个王朝的生死存亡,模糊不得。
但把握底线问题时又要注意原则性和灵活性的有机结合,要有一定的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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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皇上的利爪已经伸过来了(2)
崇祯决定分两步走:一、分别砍去温体仁和周延儒手里的重器:批准闵洪学的告老还乡书,扣罚华允诚半年工资,不予重用;二、口头警告温体仁和周延儒各一次,警告他们别在内阁搞窝里斗,凡是搞窝里斗的人,绝没有好下场。两人今后都要为朝廷实心做事。
崇祯以为,所谓的政治高手其实是玩平衡的高手。平衡就是稳定,稳定压倒一切啊。
要想稳定,就要使跷跷板的两端势均力敌。
崇祯各打五十大板,本意就是要让双方都不感到委屈,都别出头,都别搞党争。
他不偏不倚不左不右,与温体仁和周延儒保持等距离的心理关系。
但他没想到,温体仁和周延儒却把等距离的心理关系看作起点而非终点。
他们要拼命地缩短自己与崇祯的心理距离,拼命地拉长对方与崇祯的心理距离。
如此,必须要采取行动——打压行动。
新一轮的党争又开始了,不可遏止地开始了,变本加厉地开始了。
周延儒要他的亲戚翰林院修撰陈于泰出面,上了一道《陈时政四事》的折子。当然陈时政四事是虚,借陈时事攻击温体仁是实。温体仁也毫不含糊,叫了宣府太监王坤弹劾陈于泰的科名大有问题,目前时政四事最主要的还是周延儒科场舞弊事。周延儒见引火上身,忙指使给事中傅朝佑攻击太监王坤内臣干政,妄议朝政。而且一个太监,写起奏折来这么有攻击性,实在不像是去势者所为,而是包含另有其人。这个“其人”是谁呢?应该是欲望强烈、阴险奸诈之人!
周延儒和温体仁刀来剑往,口水战打得好不激烈。朝廷中众官员心里明白,当下分成两个阵营加入战阵,整个大明官场硝烟四起、血肉横飞。崇祯冷眼旁观,苦思破局之策。就在这时,一个正直却不识时务的官员上了一道奏折,无意中使得崇祯龙颜大怒——平衡之局终被打破了。
这个官员是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王志道。王志道并不想掺和周温之争,而是对内臣越职提出了批评。他上疏说近来内臣的举动,几乎手握皇纲,而辅臣终不敢问一句,至于身被弹击,犹忍辱不言……内臣轻议朝政之端,流祸无穷,为万世口实。
流祸无穷,为万世口实。崇祯愤怒了:好家伙,你小子是绕着弯儿在骂我啊。内臣议政是我力排众议搞起来的,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监督你们这些大搞党争的官员吗?你们这些个言官,把参劾内臣当作自己的护身符,这是在拆我的墙啊……说什么流祸无穷,为万世口实,还不如说我崇祯遗臭万年呢!这个王志道真是可恶,人家是在党争,你却和我争,这不是转移视线,问罪于我吗?崇祯忍不住拍了桌子。
但是,对于一个正直却不识时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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