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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没跟上的冷天色,在心中琢磨了好半天总算是理清他的话意后,猛然抬首看向他蓄势待发的身影。
铁勒他,该不会是打算在应旨攻陷北武国后,回京……抢下皇位?
***
阔别已久的皇城,依旧是离开时的模样。
刚返抵国门的卧桑,在船只即将在青龙水门泊岸时,站在船首远眺皇城。
烟雨遥,杏花迢。天地无语,皇城无声,唯有这片信守约期的冬雪,一如当初送他远离时地再度迎着他回来。矗立于江岸的皇城,映在江面上的迷蒙倒影,形成了水面上下的两座皇城,在弥漫的风雪吹肆下,远处隐约可见的太极宫,探向青天的殿顶堂塔已被厚雪掩埋。
景物依旧,人事,却已全非。
这些年来的离乡路远迢迢,家国的悬念在时光的轮转中沉淀下来,再次看着眼前熟识的丽景,许多记忆逐渐在脑海中变得模糊,若是不仔细回想,他几乎都已遗忘了当年他是为了什么而拚力一搏,将众人的期盼自他的肩头卸下,在这个飘雪的季节里,迎着细密的雪花踏浪远去,逃离至另一片天地。
放下,需要勇气;拾起,则需要力气。
对他来说,责任早已在他身上远去,百年国计也与他擦肩而过,曾经位于最高位的他太过明白,那些生活在这座皇城里被命运屈服的人,在阴森的宫苑中日日如履薄冰,悲苦甚多,快乐不容易,因此再次踏上这片土地,若是不将全身蓄满力气,他走不回来。
父皇已殡天了,残留下的那局棋,还得由同是弈棋人的他来收拾,即使他再怎么不想回首,他还是得有始有终,最起码,他得亲眼看见,究竟他一手造成了什么结果。
在青龙水门恭候大驾已久的律滔,在船只一泊岸后,随即率东内众官员上前接驾。
当卧桑由离萧缓缓护送下船时,落雪带着寒意袭向律滔的面庞,巧巧地掀开了他记忆中的扉页。
那一瞬间,他以为,卧桑在位的那段平和日子又回来了,这些年来的宫廷争斗并不存在,一切都还是初时的那样,不管发生了什么,卧桑都会力持大局地将它掌控住,再进一步地将它掩盖在台面下,就像这场风雪,在绵密的细雪飘下掩埋后,什么部下曾发生过,什么也不留下。
「殿下……」当卧桑来到他的面前,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洛王。」卧桑微笑地订正,「我已不是太子。」
他怔了怔,回忆匆地走得老远,活生生的现实再次来到他的脚跟前。是的,往事早已逐尘随日月而邈,卧桑已不再是天朝储君,现下每一位皇子再无高低之别,而卧桑,也再不是众人可以倚靠的对象,他们每个人,如今都只能仰赖自己。
「只有你来?」看来看去,接驾的人也只有这些以前的东内旧臣,却不见那些皇弟。
「我是奉皇后娘娘之命而来。」律滔抬起头来,换上了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
卧桑自嘲地笑,「包括你在内,每个人都不想在这时见到我吧?」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有。
相对于他落落大方的坦然,律滔反倒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无法否认,包括他,无法认同卧桑当年弃位这个作法的人,天朝里大有人在,能够体谅卧桑当时心情与苦衷的人,更是寥寥无几,烙在人们心中的背叛印子,太深了,谁也忘不了卧桑为了私心的撒手远走。卧桑此次回国,若是能够安然地留在国中,不被皇弟们当成角逐皇位者之一,他就该庆幸了。
卧桑伸手挥去覆在额上的雪花,装作没瞧见他暴露出来的思虑,深深吸了口冷列的空气后,他转首看向律滔的随行众官员一致的丧服。
「国丧办得如何了?」虽说他已是尽全力赶回来了,没想到,他还是来下及见父皇最后一面。
「六相都办得差不多了。」律滔朝他点点头,扬手示意他登上车辇。「大哥,皇后娘娘在凤藻宫等着你。」
「不急,先陪我到太庙走一趟。」他想先去父皇的灵前上炷香告罪一番。
登上暖融的车厢,隔绝了外头寒意沁人的冰雪后,在窗外缓慢倒退的景致中,卧桑问起自他离开后的种种,而律滔也大略地提及了目前朝中的情势。
「卫王党?」卧桑一手抚着下颔,下断在心中推敲着。
「嗯。」本来还能侃侃而谈的律滔,在提及这个话题后,表情变得很不自然。
「老六对我很不谅解?」或许受伤最深的,就是风淮了。
「当年,你是可以走得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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