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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密封的独辕马车,在几名地煞卫士的看押下驰进了内厂。至圣堂中,“朝廷心腹”牌匾之下,余幕僚腿抖心颤,连口大气儿都不敢出,耷拉着脑袋,佝偻着腰,如同霜打了的茄子。
老太监门犀坐在一把太师椅上,面沉似水,冷漠地问道:“余卞端,听说你给锦衣卫的骆养性,献了一条锦囊妙计,可以逮到闻香教的匪首,是真的吗?为什么不先来见我呀?是怕老夫给不起银子吗?嗯?”
“这不知公公从何处得到的消息?纯纯属无稽之谈呀。区区此番回京是探家省亲的,根本不关什么闻香教匪的事,还望公公明察。”余卞端实在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大发横财的机会,咬着后槽牙,扯着谎,企图蒙混过关。
“啪——”门犀一拍太师椅的扶手,翻着大眼皮,恶狠狠地说道:“余卞端,别跟老夫在这装疯卖傻,你的事儿,老夫一清二楚,你就算是拿自已的命不当回事儿,也该替你的一家老小想想。乖乖地与我合作,不然的话,你和你的全家就全都毁了,听到了没有哇?你可要想清楚呀。”
门犀的声音并不大,而且是慢条斯理,可他的话对余卞端来说,却不亚于焦雷炸顶,因为他深知东厂、锦衣卫的凶狠残暴,这些家伙个个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对他们来说,要杀掉个把人简直就跟碾死一只蚊虫一般容易。痛快一死还是好的,若被投进臭名昭著的北镇抚司监狱,就更有好罪受了。洞悉厂卫内幕的他,再也没有勇气与门犀对抗,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连连作揖,哀求道:“请公公息怒,我说,我把一切都告诉给您,请您放小的一条生路,饶了小的吧!”
“嗯,看你还算识相,老夫就不降罪于你,快把你的计划说给我听听,可不要跟我打马虎眼哟,那可没你的好果子吃。”老太监面色微霁,重又垂下眼皮,慢悠悠说道。
“不敢,打死小的也不敢蒙骗公公。”余卞端惶然答道。
没过多久,脚步虚乏,如同大病一场的余幕僚,被地煞卫士架上马车,送回家中。明天,他还得按门犀的吩咐,装成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与锦衣卫的人一同上路,去执行董邦宪的截杀计划。
余卞端前脚离开,端木典后脚赶到,他是奉门犀之召前来商议对策的。听罢老太监的简略叙述,端木典满脸堆笑道:“恭喜公公,贺喜公公,如此一来,咱们就不用傻等着那个探子的消息了,闻香教一灭,圣上龙心大悦,一准能让公公您执掌司礼监,那样的话,您不就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千岁了吗?哪个胆敢不尊敬您,奴才就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门犀心里美滋滋的,司礼监禀笔太监,兼东厂提督,是他梦寐以求的目标。果能如愿,他一定要比当年的魏忠贤还要威风,不单要把异已清除得干干净净,而且还要将皇帝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掌心,大明岂不成了他门犀的天下!心里的念头不可告人,脸上则是一本正经,淡然道:“先别高兴得那么早,八字还没一撇呢,等大功告成了再庆贺不迟。端木,你看这件事该怎么办才好呢?”
端木典急切道:“公公,卑职明个一早就尽发东厂各路人马,只待捉住那个闯贼特使,便可以顺藤摸瓜,找到教匪的老窝,在董邦宪那帮呆子动手之前,将教匪一举荡平。让骆养性他们来个狗咬尿脬空欢喜。公公您看如何?”
门犀略作沉吟,微微摇头道:“这个法子不是不行,只是太张扬,太显眼了。难免不被人说三道四。况且,闻香教匪能屡剿不灭,蔓延中原诸省,其中必有不少奇人异士,倒也不可小觑,硬碰硬地去拼,必有损我们的实力。我看这头一阵还是让锦衣卫去打,我们的人去的越少越好,等他们双方斗得精疲力竭,两败俱伤,我们的人再出现,岂不是来得更稳当,更妥帖。你说呢?”
“妙、妙哇,叫锦衣卫栽树,咱们乘凉,要是让骆养性、董邦宪他们知道了,不气吐了血才怪。公公您真是孔明再世,诸葛重生啊!”端木典极尽吹捧之能事,把门犀吹上了天。
“行了,行了,”老太监面带得意的笑容道:“少给老夫灌迷魂汤了,还不快去着手准备,误了事,我可不饶你。”
“是、是,卑职这就回去筛选人手,明早就出发,公公您就静候佳音吧。”端木典躬身告退,赶往外厂。
就这样,骆养性、董邦宪赖以升官发财的一个绝好机会,被东厂的门犀、端木典之流无情地攫取了。可是不管锦衣卫和东厂之间如何相互倾轧,狗咬狗,但是对待反抗昏暗朝廷的闻香教义士,他们的手段则是同样的残酷无情。而且,这一次,厂卫一起出动,无形之中实力大为增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