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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合看着交来的东西,摇头叹息道:“唉,就这末一点点,这能管什么用?”
春玲闪着大眼睛望着送东西的人群,说:“大都是些穷苦人,有家底的人很少来。”她发现走上来的桂花。桂花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端着个小瓢,走到春玲跟前,背着人悄声说:“玲妹,你看我留了这末点米,爹非逼我送来不可。他老人家身子不好,净吃菜哪能行?你说……”“我知道,”春玲同情地看着那一瓢小米说,“你拿回去吧,你们家还该着救济哪。”
“俺不敢,爹要生气。”桂花犹豫着。
“就说是俺们干部叫你留下的。”春玲推着她。“那好。”桂花刚要迈步,忽然又停住,“俺爹他来了,你看。”
曹冷元满头流汗,打着镢头提着篓子走进门。他发现儿媳,走上来说:“嫚子,交了吗?你怎么还留着?”老人发现桂花瓢里的米,有些生气了,上去抢过来,向缸里就倒。“大爷,你……”春玲急忙阻拦。
冷元已将米倒进去了。他又提起篓子,那里面是刚出土的新鲜土豆。他笑着说:“长得不大好,也吃了不少,好歹又刨了这末些,嘿嘿!”他又把篓子倒空了。
江水山一直没说话,对着冷元倒下的土豆和人们送来的东西,眼睛出神地瞪了好一会,接着转向人群,脸色渐渐黯淡下来,额上那三条皱纹,越来越向下压,眼睛挤小了,聚集起来的目光,强烈地射出去。
一位四十多岁的人走上来,把最多有三斤的长了绿毛的霉地瓜干向囤子里倒。玉珊姑娘生气地对旁边的人小声说:“你看孙守财,也只拿那末一丁点。他家可称得上富户,比东山大爷家有上无下,真是守财奴!”
“不要倒!”一声激怒的断喝。
孙守财一惊,把要向囤口叩的小瓢缩回来,朝喊声侧过脸。
江水山咬着牙,压抑着怒火,低沉地说:“把你的宝贝拿回去,人民政府不是向你要饭,用不着你可怜!”孙守财尴尬地摇摇头,不自然地笑笑,说:“嘿嘿,这可是你们干部说的,不论多少都行。我家的囤子也底朝天啦。”“好啦,你走吧!”春玲气愤地瞪他一眼。她怕孙守财再说出不好听的来,江水山会忍受不住,甚至会打他。孙守财转向人群,举着小瓢,讨好地说:“大伙在眼前,这可是他们干部不要。有比我强的户还没露面,我姓孙的过得去吧?”他没有发现同情的脸色和怜悯的目光,低着头走了。“妈的,占革命便宜的老鼠,不能让你们这末自在!”江水山狠狠地骂道。他把村长和青妇队长叫到一边,下决心地说:“这末办,解决不了问题。那些顽固的老中农,是不会自愿借粮的。我的意见,把他们召集起来,再开会。你们看呢?”“这末做也行,”江合附和道,“反正是借他们的,也不算怎么样。”
春玲也点点头,又补充道:“蒋殿人呢?我看也一块叫去,说说他。”
江水山右手一挥:“蒋殿人是反动派,不能和中农搅在一起,对他另有办法。这样吧,我去开会,你们收完东西就先分配下去。”
江合叮咛道:“水山,态度要留神。”
“我知道。”水山迈出几步,又听到春玲关怀地喊道:“水山哥,可别发火呀!”
水山没回头,干脆地回答:“放心吧!”
民兵队长在村公所一直等了好半天,派去的人才把七家富裕中农找来了六家。
这六位中农家长中,五个男的,有四个是上四十岁的人,一个三十多岁;还有位五十多岁的老太婆。除去孙守财以外,其它五位都不知道来做什么,瞪着眼紧盯江水山的举动。“民兵队长,”民兵新子进来报告,“老东山大爷说他不在组织,不来开会。”
“我也不在组织,我也不开。”孙守财立刻站起来。
那老太婆急忙跟着说:“你们叫错人啦,俺哪够格在组织。”
“没错,今天专要你们三个没参加组织的来出席这个会。”江水山郑重地告诉他俩,又对新子道,“再去找找东山大爷,要他一准来。”
“好,就怕他故意躲开不在家啦。”新子说着走了。
“时候不早,不等啦。”水山从桌前的凳子上站起来。
富裕中农会议,在老东山缺席的情况下开始了。“今天找大家来,开个很重要的会。”江水山强调着,以图引起与会者的重视。同时,他努力把口气放软和,虽说他心里对这几个人很是有气。
“你们知道,我们的子弟兵——革命的部队,正和国民党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