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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住在这里,会为你带来太多困扰吗?”他看也不看手中的租屋资讯,目光定在我身上。
“当然不会。”事实上,日子从来没有这么舒爽过,晚归有人留灯、有人倾诉心事、有人探问关怀,早上睡过头还有人叫起床、准备早餐……
这些全都不在原先的预期中,在他还没出现以前,我不晓得自己原来是怕孤单的,现在却一点也不想再回到过去的日子。
“我没有赶你的意思,事实上,它在我抽屉里压两天了,以个人私心来说,我比较希望你住下来,但这是我答应过你的,所以还是觉得应该要跟你说,尊重你的想法。”
我审视着他的神情,小心翼翼问出口。“如果要你住下来,会太勉强吗?”然后很快地补充。“你不用顾虑我的感受,想搬出去也是可以的——”
他打断我的声明。“如果你不觉得困扰,我当然也不会觉得勉强。”
“是这样吗还去……”意思就是,他同意住下来了?
确认他的心意,我舒眉一笑——“那么,欢迎你,新室友,往后还请多多指教。”
一旦确定要住下来,有些事情就不得不妥善的规划了。
三十坪的房子,一间主卧室,一间客房,另外一间则是平常处理公事的书房,已经挪不出多余的空间,于是我考虑了一下,决定从书房着手,将空间重新调整,一半由我使用,释出另外一半的空问,作为他练琴的地方。
这当中,弄了一个系统柜供他放置琴谱及私人书籍、杂物等,还有琴谱架、防潮箱……一般我能想到的,大致就是这些了。
喔!还有,重新施工加强书房的隔音,他随时想练习时就不必顾忌太多。
问他是否有思虑不足之处,他则是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我,说:“你其实——不必做到这样。”
姑且当是感动好了,我收下了。
我不觉得自己有做很多,一个音乐家要让他无后顾之忧,这些都是最基本的,我还担心太简陋了。我这个人做事从不喜半调子,既然决定要帮他,就会做到尽善尽美。
严格说起来,要说齐隽的存在没对我造成任何困扰,那也不尽然。
例如,近来就有些风声传到父亲耳中。也许因力自身形象崩坏,要义正辞严来质询我显得立场不稳,只能婉转探问。
不过光是这样,就够我明白他的意思了。
对于我的做法,他是不同意的,一非亲二非故,何苦为他做这么多?
这年头,世态炎凉,好人本来就不好当,损己利人不打紧,到头来反弄得自己一身腥的例子也不是没有。
这些我都懂,父亲为女儿好的心情我也明白,只是要我放手不管齐隽,怎么想都于心不忍。
父亲虽不苟同,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许是于心有愧,这些年他对我的态度总有点放软姿态,刻意地讨好迁就,几乎不曾疾言厉色说过我一句。
至于生活方面,小改变也是有的。
以前可以清凉睡衣穿着满屋子走动,现在家中多了个男人,总是得收敛些,性感睡衣全数封箱收起,换上保守的居家服。
虽然我不认为齐隽会对我有遐想什么的,他那前女友虽只是惊鸿一瞥,也牢牢记在脑海里了,青春貌美、娇滴滴的大美人一个,比起人家,我还差上一截呢,更别提我年纪虚长了他五岁。
这么嫩的一株草,啃了会遭雷劈的。
但是,我考量了这么多,却忘记一项铁律——凡事总有意外,蓦然回首,莫非定律永远在灯火阅珊处?
第2章(2)
这天下班回来,齐隽在厨房洗莱,我顺手将随身的物品往沙发扔,进浴室洗个舒服的热水澡松弛筋骨。
泡澡泡到一半,好像隐约听到手机铃声在响,而且是……
我停下动作细细聆听一会儿,连忙跳起,冲净身上的泡沫,来不及穿上衣服,寂静了片刻的专属铃声二度响起。
妈的,杨季楚,你真会挑时间!
顾不得太多,我随手抓了浴巾往身上裹,快步冲出浴室,沿路太匆忙还不小心撞到桌角,踉跄地跌坐在地上,跌掉了头上的鲨鱼夹才滑垒成功,有够狼狈。
“喂?”反正他看不到我披头散发的可笑模样,我还是可以尽情虚伪,想像自己正坐在餐桌上品尝红酒,从容优推地接听电话——
如果不是齐隽闻声走出厨房,瞠目结舌地瞪着我的话,我想我可以表现得更不心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