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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词搞不懂,宣家这些龌龊事,宣然到底有没有掺和进去,助纣为虐,更搞不懂,素来温文尔雅的宣然是不是协助害死自家叔叔的禽*兽。总之,辛词再无法信任宣然,也不愿见他。
辛词并不知晓,未过几个时辰,年芮兰便命惠嫂唤来宣然,自是好生教训儿子一番,自是与辛词有关。这宣然平日里虽和气,但于婚姻大事,却决计不肯马虎。他不想听从母亲之命,娶一个不相干的女子,蹉跎一生,误人误己。若是那女子似年芮兰一般只知拈酸沾醋,逗弄心眼,更让人愁郁。
年芮兰见宣然默不作声,神情似有不忒,这便更觉搓火,加上之前在辛词面前吃了憋,年芮兰一时未按捺住,劈头大骂宣然,连带着也怒骂起辛词。宣然隐忍许久,听年芮兰辱骂心仪女子,不禁回嘴过去。
“娘,旁的事我俱可依您,唯独婚事,恕儿难从命。”宣然说完这话,转身欲走,却被年芮兰扯住胳膊,动弹不得。
“说的甚么鬼话,她心里头没有你,你一往情深又有何用!你这呆儿,莫不是忘了她是谁家的姑娘?!若不是她娘虞夕如,我又怎会苦守活寡!我百般苦,千般累,终把你拉扯大,就是养个狗儿,日子久了亦会看门,这儿子长成,却认不得老母!”年芮兰说着抽泣开来。
宣然见状,哑口无言,他默默推开年芮兰手臂,惨然一笑,扭身走开了。年芮兰望着宣然背影,约莫一炷香后,但见她眉头一皱,缓声说道:“惠嫂,且去唤媒婆来,那门亲事,这便说定了。”惠嫂应声点头而出。
宣然同年芮兰因婚事发生龌龊,抑郁了小半日,好不容易晚上腾出些时候,去探望辛词,却见辛词同宣安嬉笑打闹,这便黯然离去。
鬼使神差般,宣然步到家庙,本想同母亲说些暖肠的话,消解烦忧,可一想到年芮兰那趾高气昂的面孔,宣然便觉周身无力。心痛之时,只想找个地方静静安坐,想有个肩膀可以倚靠,如此渺小心愿,在这儿宣府内,想要实现却是难上加难。
宣然之苦,无人能解,只有同辛词在一起时,他才觉得自在与快活。
这些年来,他俱知母亲打算,可却从未有勇气阻止过什么,直到这府中接连有人故去,宣然才觉后悔,只是身不由己,做儿郎的,如何反抗母亲?她身边只得自己,难道连自己也要背弃她不成?宣然猛地下蹲,双手抱住膝盖,将头埋进腿中,痛苦呻*吟着。
他替年芮兰瞒下太多谎言,那些点滴小事,慢慢累积起来,竟如滚滚江水,瞬间将宣然淹没。宣安曾问过宣然,可有甚难言之隐,宣然自然否认,可他心中藏着太多事儿,欲说,却又不知如何启口。比如那条离奇失踪的大黄狗,宣安说它是被毒死的,确是如此,但并非出于单莲之手,而是宣然所为。
无论有意无意,宣然均知自己并非洁净之人,但辛词,苏家小姐辛词是唯一一个能令他不勉强便可笑出声来的人,宣然对她的珍惜与依恋,并不少于宣安。
终究还是一个情字,难以割舍,宣然忽的起身,掸掸衣袍,大步朝辛词闺房走去,饶是她心中有旁人也无妨碍,只要能同她说上几句话,静看着她笑,便能化烦解忧。
待到院门口,只听里面传出断断续续的歌声,宣然凑近一听,原是辛词同宣安哼着小曲。宣然捅破窗户纸,探头窥去,见宣安和辛词手挽手坐在宣夜床头,宣夜倚着床帮,饶是只能望到宣夜后背,宣然仍能猜到此刻宣夜脸上泛起的甜美笑容。
宣然只觉自己不过是可有可无之人,没有谁将其放在心上。宣然一路上跌跌撞撞,失魂落魄,奔出宣府,这黑得吃人的宣府,他一刻也呆不下去,只想寻个酒馆,一醉方休。
这一厢辛词同宣安逗着宣夜入睡后,再度回到闺房。借着烛火,宣安见辛词杏颊红霞,峨眉凝黛,好似瑶池畔亭亭秀质,不染尘埃的仙子,心中十分怜惜,温柔捧起辛词面颊,凝视许久,方道:“我本欲同你讲正经事儿,可被你这么一瞧,失了心神,唉……”
辛词见宣安口出逗弄,遂嗔怒道:“谁知你胸中藏了多少秘密,每次只将话说了一半。”
“我怎底只说一半……”宣安不满嘟嘴道:“我说了千次万次钟情你。”
“且正经些。”辛词坐到榻上,眯着眼笑嘻嘻望着宣安。
宣安一吐舌头,泼皮孩童般凑到辛词身边,牵起她的素手,讨好道:“我若是正经了,你可还爱?”话音刚落,辛词便抬手狠狠弹他脑门,宣安一边揉着额头,一边喜悦说道,“又害羞了去?这以后要是同了房,总这般害羞,可怎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