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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晚上,他们便到达了凌波谷。除了坐船的那一段,基本上都是骑着马翻山越岭。虽然已经是二月,但天气还是很冷,山间也少有碧色。除了有点松柏,其它全是枯败。进了山谷,有一条穿山的涧流,半化半冻,有水从冰层下缓缓的流淌。他们骑着马,缓缓的沿着山涧而行,向着更深的谷中。天一黑,谷里还是很冷。倾绝用自己的氅裹住她,只露出她小小的头颅。不停的赶路,让她很是疲倦,马行山路的时候很颠,让她觉得浑身的骨头都散了架。更何况,她是第一次骑马,就一下骑了这么久。她强撑着睁着眼,不停的提醒自己不能睡觉。他还没睡,她怎么能睡?她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过份了,倒比主子还娇贵起来了!以前她看更,整晚不睡,白天照样能干活。现在连路都不用走了,竟然还总是比主子先睡着!她偷偷的缩着两只手,交替着掐自己,强迫着让自己保持清醒。
“干什么呢?”他伸手握住她两只手:“别乱动。”他知道她在干什么,故意不去戳穿她。他心里笑着,眼睛却远远的看着前面。漆冷的夜色之中,有星星点点的灯光。终于,要到了!
涧旁空地上,还有旁边略矮的山头上,建了一座庄院。房子错落的分布,皆用桥阁相连,山水之间,一派和谐的景致。
马蹄声刚近,大门已经微微敞开,一个红灯笼飘了出来。确切的说,是一个执着灯笼的小童走了出来,因为天很黑,他的身躯与夜色融为了一体,一时间,只看的到他所执的小小灯火。
“公子来了?”他远远的招呼,将灯笼提了提,照到他的脸。十四五岁的模样,眉清目秀。
“唔。”倾绝轻轻的回应:“你家主子越来越警醒了。”
“公子一进谷,主子便打发人来迎了。接了半天没接着,才让小的在这候着。”小童走来,帮他们挽了马,倾绝抱着小白跃了下去。由了他拉了马去,自己带着小白向大门走。是,他们慢了。因为他知道她累的很,进来就没再跑,一路缓行过来的。
进了院,是个大前园子,这里依山傍水,所以没有任何人工装点的景观。只是两个大荷花池子,中间一道拱桥直通正堂。这个节气,没有花,根茎也都萎枯着。桥头嵌了灯,有两个梳着环髻的小丫头,执着八宝灯过来相迎:“公子,请这边走。”两人话音低柔,莲步轻移,引着他们一路穿过花池,进了正堂。正堂没有门,像是一个观景台一样,有八根柱,上面皆吊着纱,风起纱飞,迷蒙如云。堂里有明明的灯火,里头空空无任何繁复的家具,只在地上随意的散了几个坐垫,一方矮桌。纱起纱落间,隐隐见着一个青衣的男子的侧影。
“好久不见了,倾绝。”他的声音忽然轻飘飘的传了过来,渺渺的,有些似幻似真。小白根本还没看清,下一刻,他已经歪倚在柱前,迎着他们笑着。小白简直不知道他是如何走过来的,鬼魅一般的,人便已经在眼前了。他的长发绾着,有长长的发尾随风飞扬。脸颊边有些细细的碎发,在灯光的笼罩之下,光影明灭。他五官很柔媚,一时之间,让人有些性别错位。若不是他这身男装的打扮,若不是身形很高大,就让人会觉得,他是一个生的很好的女子。他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打量着倾绝,还有,他身边的小白。
“是,好久不见了。”倾绝轻轻的回应。他曾经以为,再也不会来找他了。但是,还不到七年,他就又站在了这里!这里依旧如故,静静的庭院,轻巧的小童,坐拥山水,清心明目。而他,也依旧如故,眼波如水,浅笑若花。一直,没有变过。
“我内人,小白。”他低了头看着小白说着,小白微颤了一下,垂了头,微福了一下:“小白见过公子。”她的声音低低的,微微打着颤。
“在下云宁扬。”他回礼,笑着:“一路跋涉,不如今天先歇了?”,倾绝此时已经将小白拉进堂来,低头看她:“你先去洗洗,吃点东西。累了就早点睡,我一会去找你,好不好?”他声音低柔,云扬却在一边听得眉尖微扬。
“好。”小白不敢抬头看人,更不敢再说其他的话。云扬微一扬手,早有小丫头过来引她:“夫人,请这边来。”说着,便挽了她向着后面一条向东的俑道阶桥而去。
倾绝一直看她去的远了,这才自矮桌边盘膝而坐。早有人奉了茶点来,夜色已经深浓,在这深山幽谷之中,更显得漆黑异常。倾绝托起茶盏,氲氤的水气令他一时间有些恍惚,似是那回忆,又浓浓的包裹而来。
“我还以为,上次之后,你便不会再来。”宁扬执了壶,亲手为他续满:“冷吗?要不,我们去内阁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