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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天寰已命人将他和其他一些俘虏押解上京。
我问:“因为如雅和王菡认识,所以你才叫他去准备。是要劝降?”
天寰面容如水晶,轮廓分明:“可以这么说。”
我想了想:“让我跟如雅一起去吧。如雅加上我,事情没有十分,也有八九分。”
天寰笑了笑,正要说话,罗夫人抱着婴儿来参见。我每天都会去看看迦叶,这时候就按习惯抱到自己怀里。我用额头触触婴儿的额头,迦叶白胖,虽然爱哭,但在我怀里,一次也没哭。
罗夫人板着脸,对天寰絮叨般陈奏,天寰脸色冷峻:“迦叶收养于太极宫,规矩就该同昔日一样。迦叶母,乃魏王嫡妻。现他又为朕正宫所鞠养。杨夫人只是先帝庶妾,怎可再三逾越?”
迦叶根本不明白他所说,但天寰的嗓音严厉而沉郁,婴孩扁扁嘴,似乎要啼。我忙转身,到了蝙蝠铜镜之前,微微摇晃襁褓。这可是我发现的,迦叶只要看到镜中自己,就会发笑。我沉默着等罗夫人退下,等迦叶又快睡着了,才嘟着嘴轻轻道:“天寰,杨夫人虽然只是先帝的妃,但总是三位亲王弟弟之生母,你的做法未免不近人情。”
“你是皇后,自然应该明白嫡庶有别,贵贱有序。”
“我明白,但又不明白。”我的声音有几分苍凉:“天寰,你是皇后嫡子。可我也是庶女,我母亲什么名份都没有的。”
天寰一声不吭。将手浸入一盆水中,月光下,那琉璃盆中的水似乎变成宝蓝色,他的修长手指白皙美丽的有点让人惊骇。他的脸上毫无表情。
我隐约觉得天寰并不愉快,便想岔开话题,镜子里自己和迦叶样子都很有趣,我便笑着说:“要是真是我们的孩子就好了。”
天寰走近我,端详镜里的人影,眼光幽深,他突然说:“光华,我并没有想到卢妃会死。”
卢妃葬礼过后,他倒是第一次说起。我回头:“这样的惨事谁知道呢……她生第一胎是好好的。”
天寰的嘴角出现了一道漂亮但明显是不悦的波纹:“她的死……确是天命。但她死的太快了。恐怕将来着孩子长大了,会听到些别的话。”
我头发抖散开,一缕遮住了眼睛,顿时错觉室内昏暗。我抱紧孩子,又瞅了天寰一眼,他扶着我的肩膀,将我的发钗别好,柔声问:“光华,你从此怕了生孩子吗?”
我捕捉他眼里的光茫,摇摇头,很想说些话,但一时说不出来,怕他觉得虚伪。我不怕,相反,我更想有孩子了,但是……天寰摸了摸我的头:“我们恐怕难有孩子。但也许是好事。你不生育,倒是少了一个危险。”
我心里翻江倒海,我寻思多日的话,被我舌头拣选了数句出来:“天寰,你知道我中毒过的,对吗?但那时我还小,而且上官也给我治过。上官说,神灵对我所愿应该会庇佑,你为何没有他的想法?”
天寰缓缓的说:“我和上官不一样的。在太子身边的女人写了信说:南朝宫中下绝育之毒,以太子生母吴夫人为首。这种毒药无色无味,平日都放在米饭饮水中。只要用特制熏香一引,毒就会被加深。自从你叔父继位,全宫女子,无人生育一个孩子。上官这次到平城见我,我当面询问他此事,他说他尚不知道这种毒的确切害处,虽然给你治疗了,但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他好像一边告诉我,一边还在犹豫,这样的他,不太像我所认识的皇帝了。
我并不吃惊,琢磨太久,毕竟我什么都想到过了。下毒,是怯懦而卑鄙的。但吴夫人爬到这个位置太难了,也许在那漫长的煎熬里她早已经为权位疯狂。
迦叶张大了眼珠子,懵懂的望着我们,我收回在天寰脸上的视线,亲了亲婴儿的脸蛋。两人能在宁谧的七夕相守,宜应对上天感恩。我又对天寰笑了笑,并没有叹息。
七夕过后不久,王菡就被送到了长安。
……
傍晚风雨张狂,我笼着袖子,跟着如雅一起走在泥泞的小径上。王函被关押在城北的天牢里,已经七日了。对这位琅玡王氏的公子,恐怕是段难忘的经历。
我望着如雅脚下的靴子,听他讲述他记忆里的王菡,突然说:“如雅,七夕节上有好几位皇族母夫人向我请求,让我把你许配给她的女儿。”
如雅握着伞柄,笑着用袖子抹去鼻尖的雨滴:“承蒙不弃。但我可不敢娶亲。母亲还在南方……要跟我成婚,和我相冲相克都没关系。但要跟我母亲八字相合,容易吗?”
他母亲的八字,连我都不知道,也就是随他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