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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落在瀑布上,黄河两岸,飞起虹桥。我也跟着振翅而起,飞向金色而广阔的天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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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少年皇后——了却君王天下事
第一章:神鸟
我成为新娘的那年冬天,亘古寒绝。黄河千里冰封,北国万里雪飘。
宫内显赫的伉俪也好,市井贫贱的夫妇也罢,在风雪肆虐里所见都是一片白茫茫的萧条。深雪之下,尘世动荡。人们的心,如同冰河一般缓慢的流动。南北朝最凄冷的夜里,十六岁的我问夫君:哪年哪月,它才能流到明媚的春天到来呢?
我丈夫说了个故事:在冻原的冰层最深处,有一只沉睡了许久的神鸟,名叫“凰”。有一天,它终会为力量唤醒,向着太阳飞去。无尽光华,它青春不死,热情不竭。凰本是朴素的鸟,但因为它能兼济天下,于是天底下每只鸟都送给它一根羽毛,它得百鸟之美,长鸣于东方。古圣贤有书:天命神鸟,凰降而生新朝。
少年的我,不禁为凰的命运神往。我从南朝孑然一身来,却成为了北朝的皇后。父母双亲,早就离开了我。朦胧初恋,终成明日黄花。我扎根在北方广袤的土地里,当自强而不息。要做一只真正的凰,辅佐着天子建立和平时代。凰口中的坚韧不拔的植物“忍冬”就是我皇后宫的纹样。
无论多么寒冷的早晨,太极宫内都会亮起明灯。我丈夫元天寰每日早起,我也迫使自己跟随着他。他批阅奏折,我阅读书籍。我们在一起时,偌大的宫殿并不太冷。雪越大,那盏灯愈加璀璨。凤凰涅磐,也就是在这样的光芒里吧?我的夫君是此世间最英俊的男人。望着年轻皇帝的容颜,素来无情的时光,好似也想倒流。
有件奇怪的事,无论我俩在枕席间多么缠绵欢爱,天寰从未让我看清过他的身体。他灭了烛光,便是狂热的前奏,而他点上灯,就预示严肃的白昼。我暗自羞涩的想:也许别的夫妻都和我们一样?月光里,雪影里,他玉般白皙的身躯,留下惊鸿一瞥。夫妻本该是最亲近的。但到了婚后,他却依然保有几分神秘。久而久之,在黑暗的长夜里,当我把脸依偎在他温热的胸膛上,静听他的心跳。我又隐约为距离而安心。等到南北合一的那天,我也许能看到他。可那是福兮,祸兮?
人因对命运的未知而坎坷辛苦。但要全预知,那么人生里一次次豪赌的乐趣又在哪里呢?
…
多情帘燕独徘徊,依然满身花雨又归来,圣睿这年号不知不觉已到了十六年的春天。
霞光散去,殿阁寺塔巍峨的身姿日益清晰,平城的榆树把青榆钱洒满大地。云冈石窟顶斑驳的残雪,在柔和的春光底下融化。远处带着浅紫色的山肌,清楚地浮现在天空中。
几天前,天寰带着我来到了山西的故都平城祭祖。南朝四百八十寺,可我于神佛的崇敬,似乎是北朝厚重的黄土产生的。北朝百姓也崇佛,从我婚前在兰若寺的参拜,他们就信我是能将南北教宗合二为一的使者。我有时怀疑真是被虚名引入信徒殿堂的。可人生如戏,演久了辨不出真假。
我虔诚的给莲花座上的大佛焚香,合十祝祷。菩萨的心里,永驻春天,因此他的眼中,总有慈悲。北朝人民才熬过雪灾,南朝贵族依然歌舞不休。西北烽火将起,西南也不平静。
我小时候,老师谢渊说“贵而不省饥寒贫弱,此为大刻薄”。
我是皇后,更不能因为自己富贵,就无视百姓的疾苦。
我不能因为自家夫妻成双,就忘记战争造成的鳏寡。
我也不能因为正当青春,就忘记老年人和年幼的孤儿。
抚恤流民,补济鳏寡,赡养老人,救助孤儿,这是我在皇后位上第一年里所关心的朝政。
我也只能一步步的施展开我的羽翼。对我这个南朝来的公主,并不是人人都像表面上那么恭敬。
祝祷从国到家,最后就是我自身了。我不满十七岁,也有了心事。在我结婚的一年里,天寰的弟媳六王妃卢氏产下一子,她跟随六王到了冀州刺史府,再度怀孕。而天寰的妹妹北海长公主竟也产下一个女儿。可我虽在人们口中“蒙受专宠”,却毫无怀孕的迹象。人言可畏,我可以为了尊严笑傲而对。但就算我是至尊皇后,少年人在男女之事上总是单纯的……
香灰落到我的手指,我环顾,内侍惠童侧立。他本是阿宙的亲信,但他受伤之时,阿宙去了凉州送亲,又因着动乱在凉州府持节观察。天寰赏识这孩子的忠诚,就顺着阿宙临走的请求,让惠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