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第2/4 页)
…他根本懒得去想,不能输,只是不断地告诫自己不能输,虽然早就输得一败涂地。他常常会感到十分不甘心,明明是传承了相同血脉的人,为什么竟会有这样,不同的命运呢?
如果不是李牧极擅用兵谋略纯熟替他策划,这一次连肥累,怕是也会又落入嬴秦手内吧。
李牧的谋略,就连嬴秦这种自诩多智的人也被狠狠地算了一回。
当初他抄了秦营,得了许多辎重,又估算好嬴秦赶回救援的时间,就故意留下主力,掐着点领一支不算精锐的军队去正面迎着,不偏不倚,薄暮时分正好撞上嬴秦风尘仆仆地赶回来,那人一身黑衣,骑在马上,墨底金纹战袍迎风猎猎飘扬仿若卷云,还是那副刻薄晦气模样,神情阴沉无比,紧拽缰绳,他看得出来,隐隐有着几分怒意。
见了面一番唇枪舌战,嬴秦少不得冷语相嘲,说得他心内也腾起怒火,两人免不了一场恶斗。
秦军勇猛善战,两边使弓弩手压住阵脚,箭雨飞坠,中间高大的战车放出来碾压冲杀,厮喊声响彻天汉。不出所料,他那一支赵军很快就被打得溃败不堪,连他本人身上也留下了几道轻伤,血流出来粘住了衣服,凝结成一块诡异的红褐。战场之上,千人之中,他回首时正见长天寥落,丘峦起伏万顷黄沙,嬴秦一袭黑衣,抱起手,轻蔑地冷笑着,昂昂然好一副未来帝王的模样。
这真是个骄傲的人————还好嬴赵愤愤之时并未忘了要做的事,他那时领着剩下为数不多的赵兵,佯作溃逃状,向两座丘陵之间奔去。那有一处山谷,李牧领着主力部队在两边的黄土坡上埋伏。嬴赵本来有些担心,担心嬴秦看出是计,不会跟上前来,却没想到嬴秦只是一个劲地往这边赶,路上还吩咐士兵不断放箭,一副不将他斩尽杀绝决不罢休的架势。
令人惊异的仇恨,嬴赵突然觉得有些想笑,无非就是一个兵力甚少的大营而已,嬴秦还真是注重自己的颜面。他纵马率先驰入山谷深处,蹄声匆匆踏过那即将染血的,荆棘满布的蘼芜的黄泉道,早有人守在一旁,将他和那些幸存的伤兵接了上去。不久之后嬴秦赶到,看前方一片空荡无人,大概恍然悟到是计,正要迅速撤离,一声梆子响,两面土坡上的赵兵端起弓弩来,好戏开场。
嬴赵站在巨石之上遥望,天穹广阔,笼罩着这迷梦一场。嬴秦,嬴秦有多想弄死他他知道,就像他多想杀了嬴秦一样。怎么会不明白呢?他们本出自一门,虽历经百年血缘早已淡薄,但按辈分排起来还是族兄弟的远亲,彼此的心思自然格外好猜。
族兄弟……嬴赵顿然转身,看着那人颦眉的模样,看着山谷中飘摇的,绣着秦字的玄鸟旌旗。那纹路和自己身边赵军青旗上的多么相像。玄鸟,黑色的鸟,他们二人共同的图腾,像他也像他,那人一袭黑衣,扬鞭驱马追赶他时姿态翩然如同玄鸟张开了它黑色的长翼。
性情暴戾的玄鸟啊,它居于雪亮的万千白刃所堆扎而成的高山之颠,冷漠凶狠地昂起了首,正傲岸地睥睨这这个天下。
但现在他可不是任他鱼肉的猎物,嬴赵思及此处,不禁俯首下望,秦军大约只有仓皇四顾的份了,他忍不住要去提醒一下他,提醒他他目前的处境,提醒他自己还没有那么脆弱濒死,尚能披挂戎装纵横沙场,提醒他……
算了,当初的誓言,大约连他也忘了个干净吧。
“一个秦人可都不要放走!”
那会儿与此刻,时间似乎发生了微妙的交错与重复,不过局面不尽相同。现在的他只是拔出剑,如此朗声吩咐道,言语里甚至还含着一丝笑意。天光慢慢地暗了下来,最后一抹晚霞也终是徐徐褪去了颜色,消失在惨白无垠的天际。辽阔的苍穹由最初澄澈的浅蓝渐渐转为幽漆的深黑。夜鸟凄号,星辰尽现。又一台厮杀帷幕,缓缓拉开。
之前一阵乱箭过后,秦军死伤惨重。赵兵们扑进谷中,便是一场混乱的屠戮,呐喊声,砍斫声,在惨白月光照耀下的山谷里回荡。嬴赵身先士卒,奋力冲杀驰骋于乱阵之内,即使被刺中数回也丝毫没有退缩之意。无奈秦军在数量和士气上都有优势,即使赵军悍勇精于骑射天下闻名,将秦军牢牢困在此处,然自损也还是颇为严重。秦军最后几被全歼,同时人数比他们少得多的赵军,也所余无几。
来时浩浩荡荡,去时孤孤寂寂。
所以等到最终,在一片乱战中身负重伤的嬴秦手持单剑,浑身是血地带着仅剩下的寥寥数百人,硬是突出重围,又按原路杀了出去时,嬴赵身边,竟没有多少兵力能够追上拦住他。就连嬴赵本人也在相搏中受伤,左臂旧创复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