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挤成一团,胖子说:拉那个短嘴巴,黄瓜嘴的肯定没肉。他们就过来抓住了他的耳朵,他大声地喊:我不是猪,我是狗尿苔!他的声大得像打雷,窑场上的人都听见,山下古炉村的人也能听见,但胖子根本昕不懂他说什么,骂道:吱哇声这大!你吱哇着让村里人知道我们又要吃肉呀?!胖子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也就是这一脚,狗尿苔醒了,醒来他还尖叫着。麦草窝里的猪全跑出来,狗尿苔这才知道他是做梦,一身的汗,猪看着他,他有些不好意思了,说:睡去,睡去!自己回想着梦里事,想:婆说梦是反的,我不会被人杀了的。就裹了被子,一直静静地坐到天亮。
天亮,猪还在睡着,猪一定是看到他再没有睡去就放开了鼾声,太阳光从窑洞口的栅栏里透了进来,它们仍还不醒。狗尿苔就说:起来,起来,瞌睡那么多!他要给猪讲述他梦里的事,要告诉它们人做梦都是反的,好梦不一定是好梦,坏梦却一定是好梦,他又说了一句:你们也做梦吗?
猪翻身起来,都是屁股撅着在窑洞口屙屎,还没来得及回窝里,几声枪就响了起来。狗尿苔忙向窑洞外看,县联指的人和榔头队的人都起来了,乱成一团,然后一窝蜂往山下跑,戴花双手是面粉跑了过来,喊:狗尿苔,狗尿苔!狗尿苔推开栅栏,说:咋啦,人昨都跑啦?戴花说:又打仗啦,可能是红大刀又领了县联总的人来了吧。你千万不敢出来,就呆在窑洞里噢!狗尿苔说:啊,又得死人呀!却说:那你呢,那你呢?戴花说:我也藏起来呀,我只担心你叔还在家里。狗尿苔立即想到了婆,说:我得回去,我婆也在家里哩。戴花说:你哪儿都不敢去,两派打仗谁知道谁赢,榔头队要赢了发现你不在,你还想活不?狗尿苔不吭气了,却说:那你也到我这儿,咱就躲这儿!
戴花进了窑洞,臭味却熏得她呆不住,坐在了窑洞口。山下已经呐喊声一片,又是一阵激烈的枪声。所有的鸟都往山上飞,大的小的,白的黑的,落在了窑场,狗尿苔先是在数,数一遍又数一遍,数目老是不投,后来就发现那四只红嘴白尾鸟也在其中,他就嘬了嘴曜曜地叫,所有的鸟也都在叫,他就又喊:善人,善人!那四只鸟全转过头来朝窑洞看。狗尿苔说:山下谁打谁 了,谁打得过谁?但四只鸟突然长啸一声,起身飞了。四只鸟一飞,所有的鸟全飞,一时像狂风刮起的树叶子,黑压压在半空里盘旋了一圈,忽地无踪无影。
枪声就渐渐地稀了,又响了一声,嘎叭!再也没了动静。
牛铃像一只狗一样往山上跑,他气喘吁吁地跑到窑场的泥池边就跑不动了,坐在那里喊:狗尿苔——!狗尿苔——!
狗尿苔就在这时候闻见了那种气味,那种气味从来没有过这般浓地让他闻到,就像切了一堆葱,呛得他说不出话来。他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又要坏事呀,他痛恨起自己的鼻子,就拿手抓鼻子,把指头塞进鼻孔里搅,企图闻不到这种气味,鼻孑L里流出了鼻涕还流了血,但那种气味依然那么浓的闻到,他再抓再掐再用指头塞进去搅,对着牛铃的叫喊,却一时无法应声。
戴花在说:他咋上来了?急成那样,不该是……?狗尿苔立即说:会不会是我婆有了事?
牛铃还在喊:狗尿苔——!哎——狗尿苔!
狗尿苔就出了窑洞,他说:谁打着我婆了?!
牛铃说:完了,完了!
狗尿苔腿软下来,跌坐在地上,说:是谁打了我婆?!谁打了我婆?!
牛铃说:是联指和榔头队完了!
狗尿苔不信,说:完了?!
牛铃说:是县联指和榔头队完了,解放军来打的,解放军都带着枪,把县联指和榔头队人包围在了打麦场上,马部长和霸槽就被捉住了。
哇!狗尿苔从地上跳了起来,他像弹簧一样,没有甩动胳膊,也没有顿脚,双腿就跳起来站直了。他抱住了牛铃,两人一块跳,回头看时,戴花也出来了,三头猪也出来了。戴花还要问什么,牛铃叽叽咕咕给狗尿苔说什么,两人就往厨房跑。
厨房的门锁了,旁边的窗子却没有关,两人就翻进去,锅里还烙着一个馍,热热的,就掰开一人一半,一边拧着吃了几口,剩下的就塞在怀里,从窗子里再爬出来。戴花一直赶过来,说:咋能偷馍吃?牛铃说:他们不会来吃了,咱咋不吃?!戴花说:看熟了没有?狗尿苔说:熟了,熟了。却见山路上跑上来了天布的媳妇,还有灶火的媳妇。戴花说:来人啦,拿了馍快走!但牛铃却又从窗子翻进去,把案板上和成的一大疙瘩面团又抱起,从窗子再出来就跑。
天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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