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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被李铮猛地一问,她也觉得有些为难。如何能在尉迟曜不反感的情况下,放弃对苏茗的占有欲呢?
见秦亦眉头紧蹙,五官都快纠结到一起的模样,李铮还从未见过她如此为难,似乎她平日在人前,都是一副淡定而沉稳的模样,不知是此番事情太过棘手,还是说她在自己面前已经渐渐不再伪装。他被自己忽然福至心灵的一个念头想得美滋滋的。看向秦亦的眼神也带了几分笑意。
不过秦亦正在纠结万分,没能体会到李铮那笑容背后的深意,不满地一瞥他道:“我正愁着呢,你不帮忙反倒还挺高兴。”
“到底是什么事,你不说出来,我怎么帮你。”李铮宠溺地笑笑,也不以为杵。
“呃,这个……”秦亦刚才就是随口一说,可他果真来问,自己反倒先支吾了。心里大骂自己,最近怎么对着李铮越来越缺乏警惕心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往外说。
李铮见她踟蹰,也不再追问,宽厚地笑笑:“我去叫他们收拾帐篷,吃了早饭好准备出发。”
秦亦感激地冲他一笑,转头看见站在帐篷口神色诡异的苏茗,又开始头疼万分。他穿着秦亦的衣服,微微有些短小,却又不显得局促,反倒有几分贴身的利落。只不过月牙白的长衫让他显得更加苍白,没增加生气反倒多了两分鬼气。她皱着眉头上前低声叱道:“当初要与殿下结盟的豪气都哪儿去了?这么点儿小挫折就这般萎靡不振,你以后还能担什么大事。”
桑布一矮身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件朱红色带暗纹的比甲:“可算找到了,这早晨的天儿还有点儿凉气儿,多加件儿衣服。这是前些日子新做的,她还没穿过。”
“我穿过又怎么样,他还嫌弃我不成。”秦亦气得嘟囔道。
“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般见识。”桑布一边扯过苏茗,给他披上比甲,一边数落秦亦。
不料秦亦没说话,苏茗却急了,劈手甩开桑布怒道:“我不是小孩子!”
桑布没留神,被他一下推搡得倒退了几步,幸好秦亦伸手把她揽在怀里,这才没摔在地上。
秦亦这下可是恼了,抬手就想指着苏茗的鼻子骂人,却看见他看向桑布的眼中满是愧疚。又陡然的心软。论自己的年纪,在这个时代苏茗若是叫自己声阿姨可能都不算过分,怎么这么沉不住气非要去刺激一个自尊心受伤的孩子。
她见桑布也没有发作,便伸手接过比甲道:“阿布,你去看看早饭好了没。”自己走上前去,帮苏茗穿上比甲,边系盘扣边说:“苏茗,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在璟朝每受一分的折辱,便更恨你的父王、恨命运不公、恨自己不该生在帝王家。我也明白,你恨不得能够早日的扬眉吐气,能够昂着头回到玉枳,让所有人伏在你的脚下,不敢再看轻了你。但是你也应该知道,这些并不是你恨、你想,便都能如了你的意,你需要付出的是比旁人多十倍百倍的努力和牺牲。”
苏茗低垂着头,盯着秦亦系扣子的指尖,似乎能在上面看出花朵来,但是秦亦知道他正在用心听自己说话。“我不知道你还记得不记得,当年你不满十岁来到璟朝,在殿前叩拜的时候,那也是我第一遭见你。穿着你们国家的银白朝服,自己一个人,一步一步地走上殿前,走的那么沉稳,所以我就记住了你,我在心里跟自己说,这个孩子以后定然能成大器。”
秦亦觉得有滚烫的水珠砸在自己的手背上,苏茗一直垂着头不肯抬起,她也不说破,继续说道:“你昨夜跑出城来找我,你便真的是想把身子给我,还是想找人安慰和怜惜你?你就甘心跑来让我同情你、怜悯你、安慰你,然后多多照顾你吗?”
苏茗的手在身侧死死地攥着拳头,仍是一言不发,但身子却微微的开始颤抖。秦亦伸手拉起他的双手,用力掰开他紧握的双拳,看着他手心儿鲜红的几个指甲掐痕,叹气道:“命运并不是对所有人都公平的,但是你既生在逆境,便要与他抗争不已。说句可能过于冷酷的话,人生在世,真正能依靠一辈子的是谁?只有你自己!父母、兄弟、朋友,谁都不能让你靠一辈子,只有你自己的努力,才是你一辈子的资本和依傍。”
苏茗的泪水大滴大滴地砸在秦亦手上,却死咬着下唇不肯发出声音。秦亦扯着他到一旁坐下后又说:“不管是你还是殿下,我看着你们从小长大,你们吃的苦、遭的罪,我都是真心的心疼的,但是这些话我今天还是要跟你说,你知道为什么吗?”
苏茗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也不知道到底想表达什么,他不肯张嘴,生怕自己一发出声音就忍不住要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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