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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子是不是枪,那要镇上定。再则,六指也不能瞎造子弹了,那是犯法的晓不晓得?”村长提醒大家说。
秋风在树丛呼叫,到处是萤火虫的闪光。草发出了枯干的声音。
有人说:
“不是咱跟政府作对,杀野猪不仅没枪,还要批指标,这不是不让人活么?野猪是啥保护动物?好笑!猪是恶兽,猪都保护,咱活生生的人谁保护了?咱有孤老谁管他们了?咱生了病政府管了咱?没吃没喝今年大旱,谁管咱是死是活?猪跟咱夺口粮啊,猪还是大爷!人命比猪贱,这是啥搞法!……”
有人反驳说:
“你这是洋话。咱还是信民间说的:天地闭,贤人隐,恶兽出。如今天地闭了,这才是根本道理。……天地闭了啊,老兄!世道不畅了,贤人也跑了,镇不住这邪恶世界,恶兽才横行,晓得啵?”
那人不屑地说:
“包胜炸了手也是恶兽掰的?他自己炸了自己。人才是恶兽哩。”
有人说:
“包胜是为咱们。”
“只管打。”村长突然说。他划着火柴点烟。手一劈,火柴就划了一条金线,暗落在草丛里。
“枪呢?毛爹,你不是伙同镇里全缴了吗?”白中秋说。
“胡说,那是为了救包胜。”
“可包姓(胜)的手还希(是)没了。”舒耳巴说。
“你们真正才是恶兽呐!”村长气愤地说。
“村长你说打,不是鼓励咱再一次跟政府作对?上次的事还没完哩……”有人说。
“不打行么?伙计们!不打没了活路。这次断不可听政府的,白大爷,你既然活了,就给带领咱们打猪护秋!华山一条路!……这是猪逼咱。这次,大家不必把我扣着吓政府。白云坳是咱住的,不是镇长所长###长们住的……把屎往你脸上涂,让咱没吃的,还保护啊?!“村长激忿地说。
“至于枪嘛,咱去想办法。”村长最后说。
二
毛村长背着十五个裹满猪屎的苞谷去了镇里。
其实各地关于野猪为害的消息,已经源源不断地传到了镇里。猎杀野猪的紧急报告已向省里林业厅打了。各地已采取了千奇百怪的行动:下套子、挖陷阱、做法事……
又来了一个要枪的,且是那个白云坳的!
那时候,镇政府门口聚集了一大帮子人,大家要枪,要枪,要枪,保护秋收……今年的秋收一定要保护,老乡们,我们一定要千方百计保护今年含辛茹苦得到的一点收成!今年大旱啊,整个夏天没下一滴雨,人民群众的苦乐冷暖我们是挂在心头的,是我们政府的头等大事。请大家一定先回去,我们会组织一支强干的队伍把猪害控制!……
崔无际镇长双眼通红,两片强大的嘴唇不停地开合说着话,可他的头胀得像灌了两瓢水,腮帮子发酸。好歹把一拨人打发走了。
“崔镇长,想请你去参加咱们的出征仪式。”毛村长说。他的身后站着文寇所长。
“算了算了,文所长去就行了。”他像平时搪塞着。可他想想这位鬼头鬼脑的村长说的啥活动?参加啥呀?
“你说的参加啥呀?”
“打猪的仪式,完全按古制,这是一场硬仗哟。”毛村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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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野猪群(3)
“胡说什么!”崔镇长听明白了,他咆哮道。突然血涌向囟门,刚才平息的情绪又被这个向他献上十五根猪屎苞谷的白云坳村长给搅乱,就像喝高了酒一样难受。
“你同意了?”镇长斜过眼来问文所长。
“为什么不?群众是真正的英雄。”文所长挑衅地说。他的声音有些稚嫩,两只脚蹭着地。
“枪也批了?给了?”镇长很痛苦,口很苦。
“猪就在白云坳、咕噜溪、薄刀岭、清风寨、鬼脱岭一带。猪过去就咬死过不少人,这下上百头,没枪,甭说几颗粮食,人民群众的生命也难保。”文所长有理有据地说。
“只当我不知道……”镇长看着窗外的空白说。
“这可不行。我也是为镇长维护秩序呀,安全生产。”文所长说了一句不合适宜的笑话。
“听说你新近加入了个什么学会?”
“县民俗学会。”
“刚加入?”
“正是,刚刚。”
“古老的仪式也是一次民俗活动,那你可就大开眼界了,左边是枪,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