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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的心被揪紧,拧成一团,如同废纸,扔进了黑漆漆的臭水沟,看不到温暖的光亮。
有人在如豆的灯光下打开了记录簿,拿起笔来准备记录。
他的大脑中空空如也,除了充斥在其中的孩子的哭声,他痛苦地说不出任何话,有人递给他一杯温水,他喝了,才开始慢条斯理结结巴巴地讲话。他说这孩子叫榛。裹在襁褓里的一张字条上写着孩子的名字以及生日。如是而已。他再不知道其他的什么了,这孩子的亲生父母是谁,她从哪里来等,他全然不知道。他和她并无任何的瓜葛和牵绊,他只是在下班的路上偶然碰见了这可怜的孩子,嗷嗷待哺。
他说:“除了把她送到这里,我真的走投无路了。”
“啪”的一声,坐在灯光下的人合上了本子,又站起来,友好地冲他笑了笑,并且询问了他的名字。张建国心惊胆战,他居然说:“我学雷锋,做好事不留名字的。”
“我们只是做个记录而已,将来找到孩子的父母或者有人领养孩子,也好通知你。”
张建国拗不过,就随口瞎说了一个名字,这让他彻底失去了榛。他是怕啊,他怕这个孩子是一团寂寞绝望的火,他害怕*上身,他宁愿相信这个叫榛的小女孩并非是他的亲生骨肉。他甚至想再也不要见到她了。
可在他折身一脚迈入茫茫黑夜时,他还是哭了,一边走一边哭,在家门口,他看见一个女人挺着大肚子,站在那儿,翘首张望。他知道那是他的妻子。
他像个孩子朝自己的母亲义无反顾地奔过去一样跑向妻子。
那个粮油管理站的女人没有问他干什么去了,一直到她生下张卓群,她都未曾质问过他,仿佛她早已洞穿。
苏把榛抛给了张建国,从来不是因为她是一个狠心的女人,她不是,她只是为了用榛挽回一段岌岌可危的爱,挽回距她越来越远的张建国,在这一点上,她失败得是如此彻底,她输掉了自己,输掉了孩子,输掉了继续下去的勇气。
当爱情无望,她绝望般怀念那个叫榛的孩子,她去向张建国索要榛。他告诉她那孩子没有了。
听到张建国这样说时,她如同遭了五雷轰顶。
——事情出了一点儿差错。
这铸造了苏和她的那个孩子永世的分离。
孤儿院的记录员在当晚并没有在记事簿上记录孩子的名字,孩子在被送进孤儿院的第五天就被一位姓卢的先生抱走了。对于这个孩子,孤儿院里所有的人都印象模糊。
当一个月之后,苏情绪激动狼狈不堪地薅着张建国来到孤儿院的时候,那里所有的员工都否认了曾经接纳过一个叫榛的小孩。新换来的领导是个女人,面目狰狞,她斥责着张建国和苏的无理取闹。
第八回 苏(7)
张建国有点儿害怕了。
他怕记录员真的在本子上找到那个叫榛的孩子,他不知道接下来如何收场。
记录员在本子上翻了半天,也没有翻到“张建国”的名字。他无可奈何地微笑,目光有点儿异样。他实在是不记得张建国这个人了。张建国也一直没有想起那一天他顺口给自己编出的名字是什么来,他到底是忘记了,忘得干干净净。
他委屈地站在那儿,陷入了漆漆无光的深渊,他想那个叫榛的孩子,他想她也许死了。
他对倒在地上狂哭不止的苏说:“榛,这次是真的没了,我想,她也许死了。”
苏的声音被撕裂,成为碎片,每一片碎片都有锋利的尖,扎满了张建国的全身,血流不止,面目全非。她全然失去了尊严,像得不到糖的孩子,绝望而放纵地在地上翻来滚去,像祥林嫂一般单调地重复着一句话:“还我的孩子!”
张建国麻木地站在那儿,失去了最后一点儿知觉,温热的泪沿着脸颊粗糙地滑落。
孤儿院的人看着这两个莫名其妙的人,心怀不满。
终于一个人控制不住了,竟然就是那天给张建国做记录的男人,他挥了挥手:“你们俩有精神病啊?到这里来胡闹什么?哪里来哪里去,再折腾个没完的话,我们就找派出所了!”
张建国拖着死活不肯走的苏走出孤儿院的时候,天已经全暗了下来,他们俩像两团烂泥瘫在一起,除了可以喘息之外,再无其他的本领。
苏说:“张建国,你是畜生。”
张建国说:“我是畜生。”
苏说:“你把我的孩子弄死了。”
张建国说:“是我把孩子弄丢了。”
苏踩着张建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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