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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们多么年轻,爱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也讲不出口。但这种感觉却像太阳当顶一样,抬头就能看见。在下乡两年后的冬天,你记得吗,一个突发事件使我们像亲人似的呆在了一起。
那年冬天我第一次体会到死亡的感觉,当我从水库工地的山坡上滚下,我知道一切都完了。这是个上万人云集的大工地,开山、放炮、抬石、挑土,每隔几天就有死人的事发生。我们知青也和方圆百里的农民一起参加了这场“战天斗地”的劳动。可是我的力气太小了,在挑土时身子一歪,便一头从陡峭的山坡上滚下。接下来发生的事我便不知道了,当我醒来时,已经在县医院的外科病床上,而你守在我的身边。
你对我说,事发时你正在另一处地方抬石头,并没看见我滚下山坡的情景。突然,你听说有一个女知青滚下崖去了,你便没命地往坡下跑,你说你强烈地预感到出事的人是我。世上的事物真是奇怪,人的预感有时会那样准确。你赶到时,看见我正被抬上医院的救护车———工伤率太高,救护车成天停在工地上,见证着这开山筑坝的悲壮场面。你要跟着上车,但被医生拦住了,你说你是我哥哥,这样才上了车,护送我到了县医院。
那是一段多么难忘的日子啊。你给我喂药、喂饭,你背着我去理疗室作红外线治疗。在你的背上,我感动得哭了,你发现我哭却急得不知所措,你将我放在长椅上,连声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事,还笑了一下给你看,你也笑了,你不知道那一刻你多么可爱。
从此,我认定爱就是一种亲人般的心痛和呵护。它让两个毫无血缘的人成为朋友、知己直到亲人,我们之间的爱长久以来处于朦胧期,由于这次特殊事件,我们跨过这个朦胧期直接成为了兄妹。
那是一个不幸而又幸福的冬天,我从病房的窗口便能看见对面房顶上的白雪,那样纯洁,那样温暖,过去了很多年以后,那雪还在我眼前闪耀……
谭小影从电脑边抬起头来,看见郑川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望着外边。光线照在他的脸上显得半明半暗,这个中年男人已显出苍老和疲惫。青春年少时所经历的那个冬天早已远去,在如今这个冷冰冰的家中,他回忆往事是否有穷人想起自己曾经富有过的感受呢?
谭小影无法揣测他读完这封邮件后的感受,只是觉得他坐在那里显得特别的宁静。
谭小影开始为他输液,她的手接触到他的手腕和手背时,感觉他全身震动了一下,针刺进了他的血管,透明的胶管里有鲜红的血向上冒了一下,随即便被透明的药液带回体内去了。
“痛吗?”谭小影问道。
“不痛。”郑川望着她说,“我感觉是林晓月让你来照顾我的。”
谭小影避开他的目光说:“你说林晓月的灵魂进了我的身体里,这是不可能的事。我想了一整夜,绝没有这种事。还有,这些邮件,我也觉得奇怪。”
“这些邮件肯定是林晓月写给我的。”郑川说,“过去的事只有我们俩知道,别人是讲不出来的。”
“那么,你在停尸房里看见她,她怎么不说话呢?”
郑川无言以对。
“我觉得是灯光造成的影子,你看见的人影是扁平的,这只能是光影。”谭小影分析说。
“那么,从汽车后座上伸过来、搭在我肩上的那只女人的手呢?那肯定不是影子了。”郑川困惑地说。
“你将车开回家来了吗?车上发现什么没有?”
郑川说他已将车开回来了,后座上什么痕迹也没发现。
谭小影说,如果那真是林晓月的灵魂显形的话,你不应该跑,你应该握住那只手和她交谈。谭小影无法解释这怪事,只好出这种破釜沉舟的主意。
可是郑川说他认为那不是林晓月,而是另一个要害他的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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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郑川每天最盼望的便是谭小影的到来了。他常常一整夜地期盼,早晨听见她到来的脚步声,心便“怦怦”直跳。他在房间里不断更换鲜花来表达他的心意,但是他不能用任何语言表达,就像青春年少时面对林晓月一样,他怀着这份情感不知该拿它怎么办。四年的知青时光,他和林晓月就是这样过来的。
已经过去的停尸房的约会虽然可怕,但林晓月终于进入他的梦中,让他看见了她的灵魂飞入谭小影身体中的场景,这便是约会的成果,不能说话的灵魂用图像对他作了表达,现在,林晓月借了谭小影的身体每天上午和他在一起,让他看见林晓月青春不老的形象。
输液是他们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