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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呢?”王一生就说:“正是为这事来找你。这些都是我的朋友。你看能不能找个地方,大
家挤一挤睡?”画家沉吟半晌,说:“你每次来,在我这里挤还凑合。这么多人,嗯——让
我看看。”他忽然眼里放出光采来,说:“文化馆里有个礼堂,舞台倒是很大。今天晚上为
运动会的人演出,演出之后,你们就在舞台上睡,怎么样?今天我还可以带你们进去看演
出。电工与我很熟的,跟他说一声,进去睡没问题。只不过脏一些。”大家都纷纷说再好不
过了。脚卵放下心的样子,小心地站起来,说:“那好,诸位,我先走一步。”大家要站起
来送,却谁也站不起来。脚卵按住大家,连说不必了,一脚就迈出屋外。画家说:“好大的
个子!是打球的吧?”大家笑起来,讲了脚卵的笑话。画家听了,说:“是啊,你们也都够
脏的。走,去洗洗澡,我也去。”大家就一个一个顺序出去,还是碰得叮当乱响。
原来这地区所在地,有一条江远远流过。大家走了许久,方才到了。江面不甚宽阔,水
却很急,近岸的地方,有一些小洼儿。四处无人,大家脱了衣裤,都很认真地洗,将画家带
来的一块肥皂用完。又把衣裤泡了,在石头上抽打,拧干后铺在石头上晒,除了游水的,其
馀便纷纷趴在岸上晒。画家早洗完,坐在一边儿,掏出个本子在画。我发觉了,过去站在他
身后看。原来他在画我们几个人的裸体速写。经他这一画,我倒发觉我们这些每日在山上苦
的人,却矫健异常,不禁赞叹起来。大家又围过来看,屁股白白的晃来晃去。画家说:“干
活儿的人,肌肉线条极有特点,又很分明。虽然各部份发展可能不太平衡,可真的人体,常
常是这样,变化万端。我以前在学院画人体,女人体居多,太往标准处靠,男人体也常静在
那里,感觉不出肌肉滚动,越画越死。今天真是个难得的机会。”有人说羞处不好看,画家
就在纸上用笔把说的人的羞处涂成一个疙瘩,大家就都笑起来。衣裤干了,纷纷穿上。
这时已近傍晚,太阳垂在两山之间,江面上便金子一般滚动,岸边石头也如热铁般红起
来。有鸟儿在水面上掠来掠去,叫声传得很远。对岸有人在拖长声音吼山歌,却不见影子,
只觉声音慢慢小了。大家都凝了神看。许久,王一生长叹一声,却不说什么。
大家又都往回走,在街上拉了画家一起吃些东西,画家倒好酒量。天黑了,画家领我们
到礼堂后台入口,与一个人点头说了,招呼大家悄悄进去,缩在边幕上看。时间到了,幕并
不开,说是书记还未来。演员们化了妆,在后台走来走去,伸一伸手脚,互相取笑着。忽然
外面响动起来,我拨了幕布一看,只见书记缓缓进来,在前排坐下,周围空着,后面黑压压
一礼堂人。于是开演,演出甚为激烈,尘土四起。演员们在台上泪光闪闪,退下来一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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