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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无畏的目光盯着杰拉德。
“父亲去了。”他说。
“他死了?谁说的?”
“哦,妈妈,你看看他就知道了。”
她把针线放下,缓缓地站起身。
“你要去看他吗?”他问。
“对。”她说。
孩子们已经围在床边失声痛哭着。
“啊,妈妈!”女儿们发疯般地大哭着。
母亲不理她们,径直朝床边走去。死人安息了,似乎沉睡着,睡得那么安祥,象个童男子在沉睡。他身子还是温的。
她沉郁地看了他一会儿。
“唉,”她终于说话了,似乎是在向着空中看不见的人痛苦地说着。“你死了。”她沉默地伫立着,低头看着他。“很美,”她说,“很美,似乎生活从未触到你,从来没有。上帝让我用另一种眼光看你。我希望,当我死去时,我会显得年少。很美,很美。”她低吟着,“你可以看出他年轻时候的样子,刚刚长小胡子的时候。漂亮的人,漂亮,”随之她的声音里露出了哭腔,她哭了:“你们死的时候,谁也不会是这样的!再也别这样。”这是发自未知世界的命令。听到她这句话,孩子们情不自禁地靠拢了。她绯红了脸,看上去既可怕又陌生。“如果你们愿意,就责怪我吧,他象个孩子躺在那儿,象刚长胡子时一样,为了他的死,你们责怪我吧。可你们谁也不懂。”她沉默着,内心十分紧张。然后她又低声、紧张地说:“如果我知道我生的孩子会象那样死去,我就会在他们小时候掐死他们,是的——”
“不,妈妈,”杰拉德在她身后声音宏亮地说,“我们不一样,我们不责怪你。”
她转过身,凝视着他的眼。然后她绝望地举起手,做出一个怪手式。
“祈祷吧!”她厉声道,“向上帝祈祷,为你们自己祈祷,因为你的父母无法帮助你们。”
“噢,妈妈!”女儿们发疯似地叫着。
但她早已转身走开了,孩子们也随之作鸟兽散。
戈珍听说克里奇先生去世了,她感到深深的自责。她离开了杰拉德,是为了防止杰拉德认为她太容易上勾。现在,杰拉德正处在困境中,可她还这么冷漠。
第二天,她同往常一样去找温妮弗莱德。温妮很高兴见到她,乘机躲到画室中来。这姑娘害怕得哭了起来,然后躲开了,生怕再发生什么不测似的。她和戈珍象往常一样在孤独的画室中恢复了工作,这似乎是件令人开心的事,离开了空虚痛苦的家,这儿是个纯粹自由的世界。戈珍一直在这儿呆到晚上。晚饭送到画室中来,她和温妮可以自由自在地用餐,同家中任何人都没关系。
晚饭后,杰拉德来了。高高的画室中人影绰绰,散发着咖啡的清香。戈珍和温妮弗莱德的小桌子靠在远处的火炉旁,桌上的灯光很弱。她们有一个小小的世界,两个姑娘被可爱的阴影包围着,头上是房梁和椽子,下面是凳子和各式各样的工具。
“你们这儿很舒服啊。”杰拉德走上来说。
屋里有个低低的砖砌壁炉,炉火熊熊。地上铺着一块土耳其地毯,小橡木桌上摆着油灯,铺着蓝白花布的桌布。桌上摆着甜点心,戈珍正用一把样式古怪的铜壶煮咖啡,温妮弗莱德正用一只平底锅热着牛奶。
“喝过咖啡了吗?”戈珍问。
“喝过了,不过我愿意同你们一起再喝些。”他说。
“那你只好用玻璃杯喝了,因为我们这儿只有两只瓷杯子。”温妮弗莱德说。
“对我来说一样,”他说着搬了把椅子来到姑娘们中间。她们是多么幸福啊,在这个高雅的环境中,她们多舒服啊!他一天来忙于葬礼,一来到这儿,就把那个世界全忘光了。一时间他感到这儿有一种魔力。
他们的器皿都很精巧,两只镀金的猩红色杯子,样子奇特而可爱。一只绘着猩红圆圈图案的黑罐,样式古怪的咖啡具似乎燃烧着看不见的火。杰拉德象是陷入了不祥的气氛中。
大家都落了座,戈珍细心地为大家倒上咖啡。
“要牛奶吗?”她平静地问,可握着黑罐的手很紧张。她总是这样,尽管十分紧张,却能控制自己。
“不,不要。”他说。
她非常谦卑地为他摆好咖啡杯子,而她自己则用那只难看的平底酒杯。她似乎很想伺候伺候他。
“干吗不让我用酒杯,你用它可太难看了。”他说。他倒真想用这个酒杯,看着她好好伺候茶点。戈珍默默不语,她很愿意象下人一样伺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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