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第3/4 页)
里面,这满足了我所有搞怪的想法,我就是从小期盼着与一个外星人或者是一个机器人手拉着手穿过那些既长又神秘的弄堂。
那时候在学校里面男生和女生说太多的话,走得太近都是特别危险的事情。我记得有个女生因为谈恋爱闹得全校都知道了,结果莫名其妙就传说她怀孕了,这种疯狂的事情在闭塞的小学校里传得特别快,所以都知道她“怀孕”了。她走路的样子,她站立的时候喜欢托着腰,她缺了好多节的体育课,这些都说明她怀孕了,每个人都带着戏谑的目光盯着这个女生的肚子看,期待着它真的像想象中那样缓慢地隆起来,这是多么可怕的少年,心灵都已经因为压抑而变得尖酸和刻薄起来。为此老师强迫这个女生去做检查,拿着那张证明她清白的完整报告单回到学校。可是怎么能够想象呢,这个未谙世事的十几岁的小女孩子,第一次对着陌生人张开双腿,是在泛着浓郁消毒水气味的医院里面,而冰冷的器械取代了爱情试图探索她的身体。
因为不敢说太多话,却又有太多的话想说,所以我与小五一直是通信的,我们的信就堂而皇之地放在门房里面,可以自己去拿,班主任也会在早操或者晨会的时候带给我们,我拼命地掩饰自己脸上的雀跃,从老师手里接过这些信,恨不得立刻就跳起来。这是我第一次跟男生写情书之外的信,我小心翼翼地试探他,告诉他我欢喜看的小说,我喜欢听的音乐和我沉迷的电影,我期望从他那里得到一个回应,也是那么害怕他不喜欢这些,害怕他喜欢的东西跟我不一样,害怕他从此就不再理睬我了。所有那些才华横溢的少年悲怆的情书与我跟小五的信比起来根本就是一钱不值的无病呻吟,只有我跟小五之间的信才那么珍贵,既诚实又忐忑,每写完一个字,写完一句话都要仔细地再看看,再想想,唯恐一个词语的差错伤害了这神经质的敏感到纤维一般的感情,唯恐自己突然不再是对方心目中的那个外星人,或者strange little girl。我永远都记得小五夹在信里面借给我听的那些唱片,他也该永远记得我摘抄下来的大段大段的小说,在那些不需要睡眠的精神抖擞的夜晚我趴在冷冰冰的被子里面,抄写所有令我激动和澎湃的语句,给他看,希望从他那里得到哪怕最最小的共鸣我也很快乐,这对我来说多么的重要,就好像在多年以后,弹着吉他的艾莲对我说的“表达自我”,我多么幸运地得到一个惺惺相惜的聆听者,在少年时代。
直到高三毕业,我考到了南方山坡上这所梦寐以求的大学,决绝地裹了行李迫不及待地要离开东面城市,而新的梦想的诱惑那么强烈,简直要冲昏我的头脑,我给小五写信,还没有得到回信的时候我就已经急不可耐地离开了,心里并没有想到所谓的失散,放心地想着我怎么可能会找不到小五呢,就算一时找不到时间还有那么长久,将来这个词语在我的眼睛里曾经是那样长,那样虚无缥缈,当我坐上开往南方的火车时,我懵懂地想着将来,那么长,足够我挥霍,足够我做更多的蠢事,有足够的余地去后悔去纠正去改过,所以我想,我根本不可能将小五丢失,待我到了南方,我会在热带植物的影子里面给他写信。
可是其实呢,一旦我坐上火车离开了东面城市,我就立刻与小五失散了,我们失去联络整整两年。所有的记忆都是不可靠的,所有的记忆都是会骗人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就迅速地想不起小五的脸来,好像被阻隔,好像一切都在非常迅速地远去,当我努力挣扎向前的时候,我或者是没有勇气跌回到回忆里去,那些耿耿于怀的日子,我担心毒素就此残留着再也挤不出去,应着忡忡的那句话:我们或者都已经是残废的了。我对于爱不再做出努力,我差点忘记那些自我无端膨胀起来的夜晚,那些句子沸腾的夜晚。接吻与恋爱给不了我太多,而小
五的归来突然让所有的阻隔都消失了,我好像只是从那些日子里跨出来一步而已,几年的时光都已经消失,那些痛苦,那些陌生肉体的接触,那些蘑菇的幻想都不再困扰我。
我那么骄傲,我有一个没有恋爱,但是无限磅礴的青春期。
小五果然没有食言,他迅速地来到了南方,再次站在我面前的时候,他甚至已经在南方租好了房子,毛坯房,水泥墙壁和水泥的地面,因为是刚刚搬来的缘故,仅仅放着一张床。衣服装在编织袋里凌乱地堆放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里面。电脑里面装着游戏,喇叭里面循环地放着悠然的女声。
我在阳光好的中午去他那里,他的房子离山坡特别近,他在沿街的小饭店里面买了整盒的白斩鸡,我就站在他的边上,看他讲话的样子,我竟然从来没有听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