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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写字,我却不放脱他的手,趁机道:“殿下上学第一日,夫子教授人生而五教,为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注1)。今日大皇兄虽然推了殿下,但他向殿下赔不是,便做到了‘兄友’。殿下也当‘弟恭’才是,为何一定要推还他呢?”
高曜道:“他推孤,孤的额头疼。”
我轻轻揉一揉他的额头,柔声道:“还疼么?”
高曜点点头。我微笑道:“殿下额头疼,大殿下被殿下这样一推,也是很疼的。何况他已经赔了不是,这会儿恐怕不但身上疼,心里更疼呢。难道殿下不怕大皇兄恼了,不和你一道打鸟儿了?又或大皇兄告诉了学里,夫子只罚殿下写字,却不会罚大殿下呢。”
高曜道:“大皇兄也推了孤,为何夫子却不让他写字?”
我抿嘴笑道:“大殿下知错就改,已向殿下致歉。但殿下却不饶恕他,这便是殿下的不是了,夫子当然只罚殿下了。”
高曜很是敬畏学里的夫子,忙道:“那孤明日也去向大皇兄赔不是。”
我笑道:“这就对了。”说罢携着他的小手,坐在他身边看他写完了功课。
回到灵修殿,已是亥初时分,我洗漱过后,便倚在床上随意看两眼书。绿萼带着一个小丫头关了殿门,陪侍在外间。殿中静悄悄的,忽听寝殿的窗上笃笃两声轻响,我心中一跳,忙坐直了身子。窗外月明如水,一只小小的手影映在窗上,极力向外掰开了一条缝。我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叫绿萼进来。绿萼与丫头小西壮起胆子到窗前查看,只见窗缝里丢进一个捻得极细的纸条,窗外小小的身影一闪,便不见了。
我仔细的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只写着三个字:王、画、向。笔迹稚嫩,间架歪斜,是芸儿的字。绿萼举着灯道:“这是何意?”
我默默思想,忽听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绿萼披衣去开门,我忙将纸条藏在枕下。只听外间一个内官尖细的声音道:“皇后有旨,请朱大人往椒房殿一趟,有要事相商。奴婢就在屋外头等着大人,还请大人快些,皇后娘娘还候着呢。”
我朗声道:“请公公稍坐,待我更衣。”
绿萼和小西忙进来替我穿上一件练色梨花纹长衣,匆匆为我梳好头发。绿萼轻声道:“都这么晚了,也不知皇后娘娘叫姑娘去做什么?奴婢总觉得不是好事,姑娘要早作打算啊。”
听她说打算二字,我便想起我昨日熬夜作画的事情来,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芸儿要写的字是:王,画像。她还没学过“像”字,因此只用“向”字代替。这个“王”字,自然说的是乳母王氏。难道是昨日王氏看到了画像的事,今日向皇后告发?昨日锦素与我共赏周贵妃画像的时候,殿门是开的。虽然门口有丫头守着,但焉知她又不会在庭院中看见呢?又或者……我已经不敢往下想。
小西蹲下身子,为我配上青玉环。我朗声问外间的商公公:“请问公公,这会儿还有谁在皇后跟前?”
商公公道:“大人何必问,去了便知道了。”
我沉思半晌,拽下青玉环,解下腰带。绿萼沉声惊呼道:“姑娘这是何意?”
我抛下身上的练色长衣,打开柜门,将长公主早就赏赐下来的淡紫色绣长梗百合花的长衫拿了出来。我进宫之前,长公主为我做了两套紫衫,一套菖蒲色,一套淡紫色。菖蒲色的衣衫我进宫那日穿过,淡紫色的这套,我却碰也没碰过。
绿萼急忙为我换上,我又示意她拿出我进宫那日所戴的紫晶坠角。她蹲下身子,将坠角一一挂在衬裙上,说道:“姑娘向来打扮得素净,今日怎么想起穿这身衣裳了?”
待她挂好了坠角,我又取出那只玫瑰缠丝金环来,绿萼忙接过去,为我束在发髻上。我将妆台上的隐翠香囊交给她道:“这囊中,是外间柜门的钥匙,你戴上。”
绿萼不解:“这香囊是姑娘平素最珍爱的,几乎从不离身,奴婢不敢戴。”
我一笑道:“我原本以为还要些日子,想不到这么快便来了。”将香囊往她腰间一塞:“仔细收好,别丢了。”说罢从枕下拿出芸儿塞进来的纸条,在灯上烧掉。
绿萼扶着我的手来到外间,只见商公公踱着步,已经颇不耐烦。我笑道:“公公久等了,这就走吧。”
椒房殿里灯火通明,每盏灯后还立了铜镜。烛火静直,殿中的帷幕一动不动。殿中充满着浓郁的红烛香气,掩盖了香炉中逸出的淡雅香氛。皇后端坐在楠木雕花凤椅上,身后的紫檀木雕花镂空七扇屏风仿佛黑沉沉的一片乌云,堆耸在她僵直的身体后面。她神色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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