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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夏,秦国,咸阳。
咸阳其实并不算是一座城池。
大国崛起,招贤纳士,踌躇满志的士人纷至杳来。人烟密集之处,自然也是商人频频往来之地。几世几年之间,以秦王的宫殿为中心,外来者纷纷定居下来,随着秦国日渐强大,这圈子也像浓墨遇水,日渐扩散开去。而这圈子的最尽头,并没有限制人们进出的那一道城墙。
秦国的心脏,所依仗的其实只有函谷关和武关,乍看之下,易攻难守,岌岌可危。
但是百年来,没有哪个王会让他国威胁到秦国的心脏。
卯正刚过,鸣锣开市。街道两侧的店家纷纷开门迎客,小商小贩也摆下摊位吆喝起来,酒舍边酒香醉人,食肆中白气袅袅,铁铺中炉火正红,屠户家刀声铿锵。沉睡了一夜的咸阳,开始慢慢苏醒。
今日是夏无且例行的休沐。天光一亮,他就早早地起身梳洗,用过了早饭。按捺住自己想去等宫门开的心情,他在案边捧着医术枯坐了半个时辰,才装作睡了个好觉、想出宫消遣的样子晃出了侧门。
当夏无且走到集市上时,人已经渐渐多了起来,熙熙攘攘,川流不息,展眼望去一片繁荣。他今日换下了医官青色的官服,穿上庶民的衣饰,行走在街市上,恍惚觉得自己也是这强大国家的沧海一滴,虽小,却与有荣焉。
夏无且东看看西瞧瞧,慢悠悠地拐进小巷,最后停在了一间药肆前。药肆的主人正打着哈欠卸下门板。
“怎么开门的时间越来越晚了?六师兄,你真的在认真做生意吗?”
“本来就没认真做生意啊,在这种偏僻的地方哪有客人?”公孙季功瞥一眼严肃的小师弟,漫不经心地说道,“反正有人给薪米。我不贪心,不像你,还拿双份儿。”
夏无且失笑。
两人进屋,到里屋相对坐下。这里与外间只隔了一层竹帘,若有客人进来也能及时听见。
“你个没良心的,好久没来看师兄我了。”公孙季功给夏无且倒水,语气里尽是埋怨。“这鬼地方就我一个人,太无趣了。”
“要不找两个小童吧。”夏无且半开玩笑道。“既能给你解闷儿,又能将师父的医术传下去。”
“这种一年也没几个人上门的药肆,谁会把孩子送来?再说了,外人在这,我也不放心啊。”
“呃……”夏无且讪讪一笑,低头喝水。半晌才说道:“今日原是……特意来看师兄的,顺道……传一点消息……”
“什么!?”公孙季功哀嚎。“我还当你只是来看我的!”
“确实该来看师兄了,只是最近正好有一些情况。”夏无且不忍看师兄委屈的表情,尽管他知道那是装的。
公孙季功又控诉了几句,抹了一把脸,擦掉并不存在的两行清泪,终于正色道:“这么些年了都风平浪静,会有什么情况?”
“我的身份,似乎……已经暴露了。”夏无且叹息。
公孙季功瞪着双眼,惊愕了。
“怎么会?你这么低调。”公孙季功皱眉纠结。“几年前那些事都没让你暴露,怎么现在突然就……”
“不是我的问题。谁知道同僚会突然向王上举荐我呢……”
“欸!还是你医术太好,想低调都不行!”公孙季功恨恨地砸了下桌案,看着夏无且,一脸恨铁不成钢。
……这到底是夸赞还是批驳?
“王上只是认出了我,有没有发觉我现在的身份还不确定。不过,被查出来是早晚的事。”夏无且愧疚地安慰道。“其实也无妨,我这个点就当废弃了吧。如今的秦宫比几年前要严格的多,再安插一个人要花点时间,但也不是很难 。”
“只怕没时间了。”公孙季功苦恼地揪着头发。
“什么?”惊愕的人换成了夏无且。
“月前我收到了太子来信。”公孙季功从桌案下翻出一封写在丝帛上的信,看上去只有寥寥几行字。“太子打算派人来……”
公孙季功竖起手刀,在自己脖子上一划。
夏无且接过密信,仔仔细细地看完,苦笑起来:“如今秦地遍天下,燕国危急,太子日夜焦虑,此等决定也在情理之中。但怎么偏偏在这时候,我偏偏……”
“欸,再说多少也无济于事了。你的情况,我会向太子说明的。”公孙季功摆摆手,低头不语。
两人相对沉默。一盅茶水快要见底了,夏无且才再次开口:
“太子打算派来的……是什么人?”
“是荆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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