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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睁开眼,睡意退去,明眸清明。耳边贯入的那滴滴嗒嗒的水声,却是真的。她推被下床,看到窗外已然下起雨来。飘飘洒洒的绵毛夏雨,院里青石板的庭园,古老和屋的沉黑屋檐,一排一排的木桩护栏,围在古木上的结界白纸围,被雨水打湿,在黯黯天色里反射微润光芒。
五百多年的岁月沉淀,在此才恍然呈露一丝端倪。
咯咯——敲门声起。门外传来熟悉的温柔嗓音。“阿篱,起了吗?该吃早饭了。”
“嗨!就来——”她应了一声,从衣柜中翻捡出一件莲色长裙套上,梳好长发,随意一拢束在背后,便下楼来。
今日仍是伽叶子煮的早饭,小米粥加上几样家常菜,只闻得那空气中飘浮的食物香气便觉口腹一阵满足。
阿篱下得楼来,洗漱过后,才走了过来,坐在伽叶子身侧。“早安,爷爷,妈,草太,小瞳。”众人也各自回了声早。
微微一笑,她执起竹筷。双手合十,挟着竹筷闭目片刻,然后朗声道:“那么,我开动喽!”其他人学她一样做完早祷,也各自开始用早饭。
餐桌上谈论着家常小事。一条长桌,日暮安斋坐在主位,而他对面的另一主位,却是空了多年。左侧的伽叶子时而目光扫过那空位,眼眸一垂,唇角微弯,只低头认真咀嚼口中饭粒,不忘为对面的草太小瞳挟菜。
“谢谢,妈。”少女不改羞涩,诚惶诚恐地端起碗赶忙接过那挟过来的笋片,微微颔首,行了一礼。
与她相比,草太却是自然多了,只赧颜一笑。“谢谢。妈,我和小瞳都已经是成年人了,以后不用”
伽叶子温柔一笑。“谁说我是挟给你们吃的?我是挟给我那孙儿吃的”一句话只教一对未婚小夫妻红了脸,红欲滴血,各自埋头吃饭。
一旁,日暮安斋和阿篱各自掩唇低笑。
席间,阿篱不经意地问:“草太,小瞳,学校开始放假了吧”
一瞬暑假便又到来。而日暮神社一年一度的祭典也差不多要开始准备了。由神社新任承继者主持的,她的首次祭典。日暮神社已经多年停办祭典,阿篱也乐得不沾麻烦,偏偏今年在日暮安斋的坚持下,她前一个月便得开始准备。
“嗯,今天开始休息,一周之后,我和小瞳都得返校补课。”毕竟是高三了呐。
“说起来,阿篱,你的祭典准备得怎么样了?”日暮安斋扶起碗喝了口汤,淡淡问道。
“什么祭典?”草太好奇地问,而他身侧的小瞳则眨巴一双水眸,眼神同样好奇。
“祭典对了,草太是没见过我们神社的祭典了。”伽叶子恍然想起什么,温柔笑道。
说道日暮神社的祭典,大约类似夏日祭。草太出生那年便开始停办,那些热闹神圣也是不曾见过的了。由掌管神社的承继者套上一身神圣清冷的巫女服,为迷惘众生舞一曲,迎生——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几多喧嚣,都会在夏夜月升中天一刻沉寂下来,众生失神于日暮巫女之迎生舞。
那上白下红的巫女裙,冰雪与烈火揉出来的视觉强烈反差,加上雪色檀纸绑缚的如瀑青丝,诡艳之极,足以让人心生生一惊。不愧是被喻为侍奉神祗的使者。
就连伽叶子也只见过一次,是在三十年前,丈夫的承仪祭典上。那张白衣红裙衬托下愈发如玉清冷温润淡然的颜面,一换下长裙,她才知道却是个俊秀如女子的少年,目光淡淡,表情淡淡,温柔淡淡,那样的神态,分毫不曾消失过,反而愈加清晰起来。初次相遇一霎的心跳,一点一点减缓呼唤消失的悸动,沉淀在岁月中,始终不能忘却。即便,他已失踪多年
只此这些,却只留在伽叶子心底。她还在等。他说过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她愿意相信并且坚定,爱上,爱着,始终是种幸福。
伽叶子咀嚼着口中饭粒,唇角微弯,眼神温柔如许,惯与往日不同,也没人发觉。“阿篱是今年的主办者吗?这样就是向大家证明你要正式继承神社了。”
阿篱只是微笑,看向窗外细雨。“这雨,不知道要下多久?”她身侧的女子扫过一眼,怔了一下。
与她父亲如此相似的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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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声滴滴嗒嗒,混着空气里平缓柔和的钢琴旋律,愈显安静。是楼上小瞳在自己房里练琴。琴音如人,也是安安静静的。据说她自四岁开始学弹钢琴,如今已过七级。非为名誉,仅只喜欢。因为单纯地喜欢弹琴,这份纯粹的心意,也终于得到了回报。同龄人中,她的天份却是极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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