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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可以把人轻易打动。除了真实。人们有理想但也有幻象,人们得到过安慰也蒙受过羞辱,人们曾经不再相信别人也不再相信自己。好在岁月让我们深知‘真’的宝贵——真实、真情、真理,它让我们离开凌空蹈虚的乌托邦险境,认清了虚伪和欺骗。尽管,‘真实’有时让人难堪,但直面真实的民族是成熟的民族,直面真实的人群是坚强的人群。”
聚集的人群曾经也一拥而上,试图把舅舅那几个被抓的人抢回来,奈何抵不过警械与高压水枪的攻击。站在饭馆门前能看见前街一部分,一张张愤怒无助,面对冷漠和傲慢只能压抑到极致的面孔在眼前闪过,高音喇叭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拆迁政策,干涩的声音在天际回响。进步需要牺牲,但是有些人永远体会不到被牺牲者的切肤之痛。
方存正从城关镇匆匆赶回来时,恰是人潮散去的时刻。
陈婉问:“怎么这么快?”
“六指早就打电话给我了,你干嘛去了?有事也不找我?我早点回来的话,你舅能进去吗?”方存正不满。
她沉默,舅妈上来解围说:“先吃午饭吧,折腾了一上午都饿了。”
“何婶,路上我给刘叔打过电话,他是屏阳分局的,市局的事插不上手,不过答应了帮忙问问情况,看找谁好办事。市局里也有几个兄弟,我下午再去找找。”
“我也去。”小宇端着饭碗说。
“舅舅那里我们去跑,你回学校去,已经耽误半天时间了。”陈婉说。小宇马上要高考,可不能有半点分心。
“就一天能耽误什么?我也是这家的男人。老是把我当小孩。”小宇食指擦过唇上的须毛,不乐意地说。
方存正一掌拍在他后背上,把小宇打得差些扑倒在饭桌上,呵呵笑着说:“你小子,不错!是个男人样。”
午饭后再次接到刘叔电话,舅舅九人中放了一个有心脏病史的老头出来,其他八个青壮已经转到第三拘留所。违反治安管理条列,全部处以十五天行政拘留。
陈婉一上车就问方存正:“拘留所会不会打人的?” 这句话在舅妈面前她忍了好久。
方存正脑子里闪过拘留所肮脏墙壁上的血手印,扯了扯嘴角,“法治社会,怎么可能打人?也就是关几天。”见她愁容满目,眉尖紧蹙,右手不由自主伸过去握住她的,说:“几个拘留所都有熟人,已经打过招呼,不然也不可能叫我们去送吃的和衣服。你就别担心了。”
厚实的手掌传来的温暖让她心头一热,他安慰似地用力紧握了一下,然后留恋地缓缓放开。她反手抓住他的,他侧目相视,眼中火花一闪,然后傻乎乎地笑起来。
她甩开他的手,嗔道:“傻笑什么,看好前面的路!”说着已经红了脸,尴尬地望向右侧窗外。
拘留所有特定的探视时间,也不能送传食物。没有方存正的关系和打点,按规矩起码也要四、五天之后才能进去见舅舅。舅舅还好,神色如常的沉稳,只是犯了烟瘾,有些许委顿。条理分明地交代陈婉家里晚上要锁好门,饭馆先停几天生意,不要累坏了舅妈。
出来时天色已暗,拘留所灰蒙蒙的外墙离远看起来丑陋无比。“放心了?”方存正见她笑得勉强,又说:“等这几天风头过了,我再找人想办法保巩叔出来。”
“谢谢。”陈婉低声说。
“别和我说这个,不爱听。”方存正点支烟,“让我抽两口过个瘾再走行不?”
她点头,片刻后忍不住问:“什么时候把烟也学会了?”
“事多,心烦。”说完犹豫了一下,“你不喜欢我就戒。”
你不喜欢我就戒。
他为她做过多少事?十六岁的那个没有星星的晚上救过她,第二天还找到那两个青皮抄家伙把他们打了个半死;后来他放了话出来,她俨然成了城西的大姐大,朱雀巷的妹妹们看见她,眼睛里嗖嗖的都是嫉妒的毒箭;他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骂人跟骂孙子似的,在她面前一个脏字都不敢说,有时候不小心带出来了,瞅着她的惭愧眼神象个知道自己犯了错的小朋友;还有以前没进东大还在家里的时候,他几乎天天早上来吃她煮的面,天知道他晚上在酒吧里耗了多久才等到天亮……
目无焦点地注视着路上那排光秃秃新种的法国梧桐,心里的问话不自觉的就脱口而出:“你说……我们要是在一起会是什么样?”
方存正一口烟气呛进肺里,一阵咳嗽。陈婉手臂伏在车窗前埋住脸窃笑不止,问说:“反应这么大?吓着你了?”
他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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