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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让她过去,脸上挂了绯红,人却羞羞的未动。
生冷僵硬地拍着身边的细草,豹子厉声又说——过来呀,坐在这里。
他说的这里,身后就是悬崖,只要把她上身朝后一推一仰,人就可以惊着滚进沟底。说完这些,豹子的目光中露了杀气,手也开始瑟瑟抖动,仿佛她再不过来,他就会去把她抱来扔进沟里。可是她,没有看见他的凶煞,微扬了头,目光被日光应对一下,就又绯红着脸,扭头看了四周,把头勾将下去,看着自己的鞋尖,半羞半笑道——
大白天的,别做那事,夜里再做好吗?
又说道,我哥嫂都说,其实你是好人,只是你那几个兄弟心深。
还说,今年要盖的那两间瓦屋,哥嫂表态,一分钱也不让你花,只要你对我人好。
媳妇说着这些,还如和他初面时一团羞色,人圆在地上,上身的大红夹袄,火成一蓬焰光。黑的头发,在那光焰里闪着润的泽亮。仿佛黑玉的女人头雕,溜了地面,搁在荒野山脉的光亮半空。豹子盯着媳妇凶看,目光的冷色,被日光和媳妇头顶的玉色撞着烤着,及至她话完了,他把双唇死死闭着,沉闷一阵,抬头朝田野的深远望了一眼,也便忽然起身,朝着面前包袱踢了一下,又空手朝梁下村落走去。
大踏步的,脚步声颤震着山脉世界。
媳妇起身随后,只是追着唤叫——
豹子——豹子——你把包袱提上呀。
五
桃园已经大红,海海洋洋,这一树,那一株皆着淫旺狂放。春天也就来了,一片真实,惊天动地,不缠绕,不羞怯,轰轰烈烈地铺天盖地。一世界的树木,槐树榆树,还有河边路边的柳桐,先是浅绿,后就猛地深了。田野和山脉上的庄稼野草,一绿就无所顾忌,*裸地绿得没有杂色。牛羊欢了,在那绿色中,庆天喜地。村人也都彻底从冬里醒来,扛着锄锨,去田里锄草浇地,路上还哼歌唱调。年轻的小伙,还敢去邻居嫂的屁股上猛摸一把。
春醒了,或迟或缓,都已经彻底醒来。
张海、牛林、豹子和木森,他们看着下地的村人,村头领着孩子的老人,还有头顶飞着的野鸟,和脚下浓妆了的野草,围立在村后桃园里几棵树间的世界,看着十天之前,他们喝酒碎在地上的瓶片,说春天来了——做点事吧。
——做点事吧。
周围的几棵桃树,都有碗口粗细,八年的树龄,正值着壮年时辰,桃花烂漫,香味刺鼻,从桃枝间透来的日光,原是彻明,可过了桃树,染成了红的跳跃。红得让人不敢睁眼,只能默着闭目。桃园铺就在山坡以下,村的后边,一大片连地扯天,一红百红,百红千红,就红得不着边际,一塌糊涂,无可收拾,如漫在天下的洪水雨涝。站在山坡上眺下,这红仿佛是海洋世界。站在桃园树下切近,就红得让人只能闭眼。可是他们,不怕这红,年年地,惯了这红,像养花的人,闻不到了花香。养鱼的人,嗅不着了鱼腥。就那么,竖在桃红下边,牛林手里折了桃枝,豹子把手插进裤的口袋,张海和木森,都是手里扶了一柄锨锄,彼此看了一阵,忖了一阵,便就说道——
桃园春醒(13)
做些事吧。
做些事吧。
目光也都聚在了张海身上,仿佛弟弟们读书,都要向着大哥讨要学费路费。张海先是扶锄勾头,后就忽然抬起,毅然决然地——这样吧,他说,广州、北京,哪都不再去了。每个人兑上五千块钱,哪怕借钱贷款,也要凑足两万,我去送到县上礼贿一下,设法承包县上修路的一段工程。
说完了,目光盯着大伙,仿佛征询意见,又像催着大伙交钱。就都彼此看看,默死一阵,豹子忽然惊震道,凑啥钱啊,我老婆的堂哥,是乡里民政干部你们知道的。他睡的屋里,藏着十万块钱你们谁都不信吧?可是我老婆亲眼见了。亲口跟我说的。不如我们今夜闯进他的屋里,把他捆起来,揍一顿,把那十万块钱逼出来。说了看着周围兄弟,还又瞟了一眼身后和头顶的桃花与日光,看其他三个还是默着沉着,只是似惊非惊地把目光投在他的脸上,便又补充道,十万块,逼他交出来,咱们四个每个两万五千块。两万五,值了呢。多大一个数啊。话之后,又将自己的目光,从杨木森和牛林的脸上,移到年龄最大的张海,问说大哥——干不干?千载难逢哦。
说那钱是那鸟人准备盖房用的,今夜不动手,怕他明天就走存银行了。
说这样吧,只要你们三个陪我,我捆他,我揍他,由我把钱给兄弟们逼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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